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的底气。</p>
张昌坐在这里,热气腾腾的怒火渐渐被冰冷的刑具浇灭了。</p>
他开始思考李浔杀人的动机。</p>
“本官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为何杀人?那刘大力与你素不相识,只在今晚聊了几句话,难道就因为几句话你就要杀了他?”</p>
“并不是。”李浔平静说,“我杀他的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p>
“什么。”</p>
“我杀他,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或者说,我也是帮了张主事。”</p>
“放屁!”张昌站起来,“帮我就是帮我杀人?!”</p>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张主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入这人耳中,在下也不必杀人。”</p>
他说什么了他。</p>
李浔友好的帮他回忆,“你问,我是如何同蔡……”</p>
张主事脸色不断变幻。</p>
他确实问了。</p>
“这家伙耳朵很灵,你可以查查他先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他大概从过军。”李浔淡淡说。</p>
张昌走到刑房门口,问看管那一片牢房的狱卒,刘大力进来之前是何身份。</p>
“回主事,刘大力是屠夫,当过军中哨骑,因逃兵被捕。”</p>
看到张昌进来阴沉沉的脸色,李浔知道自己说对了。</p>
“你怎么知道的?就因为他耳朵灵?”</p>
李浔想要抬手,但被紧紧捆着手腕,无法做到这个动作。</p>
“他脸上有大范围的伤疤,看起来是烫伤所致。他真正想做的,是遮住脸上刺字的底色,他是一个逃兵。”</p>
“按照我的猜想,他应该当过探查敌情一类的士兵,比如斥候,他曾说自己被热铁烫过喉咙,经过观察,他有意隐藏自己耳朵过于灵敏的本事,应当是怕耳道也被捅烂。”</p>
“你是如何知道,他听力有异于常人的?”张昌陷入思索。</p>
李浔看了看张昌,显得有些犹豫。</p>
张昌不快:“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p>
“这几日我同几个狱卒聊了些闲话,这人估计也听到不少,一个时辰前他多看了你一会儿,想来是听说你养子的身世。”</p>
张昌脸色不好地问:“就因为多看了一眼?”</p>
他心里暗骂,这几日没有过问,那些狱卒都私下都和李浔聊了些什么?怎么他的私事也被拿来说。</p>
“不止一眼,”李浔说,“动手前我思量过,在张主事你来之前,我同几个犯人闲话,旁边的人还在愤愤不平,他却忽然闭口不言,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你的脚步声。”</p>
“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几十步外的脚步声,还能准确辨认出来人,这已经远超正常人的耳力,我们的谈话想来早被他听到。”</p>
听到就被听到呗……张昌当然不能这么说。</p>
他心知肚明,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绝对不能被普通人听到的,会对自己有大不利。</p>
但对李浔就不是了,他其实没道理杀人。</p>
张昌摸了摸胡子:“刘大力知道那些对你有什么害处,还非要杀他不可?”</p>
“我的来路最好不被人知,”李浔说,“他如果宣扬出去,平白费了这么大周章。”</p>
“还有,他叫刘大力是么,他听到的那些会影响到你的前途,我们已经是盟友了,这是我的诚意。”</p>
张昌不小心拽掉了一根胡须,盯着他看了半晌。</p>
这小子,太邪!</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