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早早的便派人递来了信封,说是孔家哥哥三日后将到达京都。
得到消息后,陆府人人喜气洋洋,叶妈妈与豆娘早早的就到集市上采买各种食材。陆老夫人也在五姑娘陆亦涵的督促下,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有时精神来了,还能提问询哥的功课。
询哥苦着小脸,腰板坐得笔直,两个小小的发髻,一左一右绾在头顶两侧,摇头晃脑的背着生涩的诗文。
陆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经,不时抬头看眼询哥,若是发现偷懒,手里的书本总能精准无误的砸向询哥的脑袋瓜。
五姑娘陆亦涵手里垫着厚实的棉布,小跑着将刚刚炜好的栗子端上桌。一时间,醇厚香浓的味道弥漫整个屋舍。
询哥蹭蹭鼻子,如一只松鼠般骨碌碌地跳下凳子,麻溜儿地跑到陆亦涵跟前,笑嘻嘻地看着盘中的栗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拿,却被烫的跳起脚。
陆老夫人笑出声,垫着棉布剥了一只,吹凉,这才放在询哥的嘴巴里,又给五姑娘陆亦涵剥了一只,看姐弟两吃得开心,她笑眯眯说道:“真真是两个馋猫。”
言罢,吩咐叶妈妈将栗子分给女使们、小厮们,欢声笑语里,居安堂成了陆府最安逸舒服的地方。
叶妈妈与豆娘在一旁备着菜肴,不时抬头看着祖孙三其乐融融的场景,连叶妈妈也忍不住说道:“若是孔家哥儿能中了进士,对咱们询哥儿也是好的引导。”
豆娘摘着菜,想起二房嫡子启哥儿的所作所为,不由起了一身寒战。这些年,启哥儿愈发不成规矩,整日与些纨绔子弟厮混一起,不孝爹娘,却日日跑到陆大娘子院里,嘴巴甜的能抹出蜜。
索性,询哥儿接到老夫人这里,科举还是大有希望的。
孔家哥儿的马车到达陆府时,已是晚上。
陆大娘子陈峥嵘和陆二娘子钟毓围坐在陆老夫人旁边,两侧还站着几个姑娘、哥儿。
小厮掀开门帘,只见孔家哥儿身着天蓝般的长袍,乌黑的头发上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中,腰间束一白绸缎,愈发衬得他身形高大。再仔细看看,孔家哥儿五官清秀、俊美,看着甚是斯文、和善,一进门就引来陆大娘子和陆二娘子的喜爱。
孔家哥儿孔青松上前行礼道:“姑奶奶安好,大婶娘、二婶娘安好。”
陆老夫人眼眶微热,连站起身道:“快起身,多年未见,没想到竟长那么高了。你爷爷如今可好?”
孔青松恭敬回道:“爷爷年岁已大,时常惦记姑奶奶的身体。”
陆老夫人终是湿了眼眶,道:“少时,哥哥读书,我就在旁绣花,等哥哥读累了,缠着哥哥到街拐角买山煮羊,那家的羊肉酥烂解馋,汤味鲜美,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滋味。”
孔家哥哥再次行礼,眼里有着动容,他说道:“城北街角拐角处的生意,早在几年前传给儿子,此次进京赶考,祖父特意拜托这家管事的,将厨师一起带进京,为您好好再做一次山煮羊肉,您尝尝,还是不是曾经的味道?”
房内站着一众小辈,但陆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哭出声。她半生都在为夫家奔波,还会有谁记得自己也曾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妹妹,也曾天真烂漫,只爱吃那口山煮羊?
陆二娘子钟毓见母亲如此大哭,慌着上前安慰,唯有陆大娘子不阴不阳说道:“母亲,孔家哥儿进京赶考,若真能中进士,您再哭也是祖宗显灵。”
陆二姑娘陆亦亭用手肘捅捅陆大娘子胳膊,眼神示意她不该再说这样的话。
可陆大娘子却不管不顾,指指不远处的陆启,继续说道:“表侄子,那是启哥儿,不日也要跟你一起进考场,到时也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