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睡得正香。
马玲淑坐于床沿,替小尼姑掖了掖被角:“小尼姑,你真傻,傻得让我心碎。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从天而降的馅饼啊?唉,说起来,都怪我,怪我没有坚决阻止你。知道吗?要不是坚强哥及时赶到,单靠我一个人,恐怕真的要出大事。说来奇怪,忽然间,我就觉得,觉得不认识他,真的——”
很显然,这番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促膝倾谈。因此,其感情的真实性,不容怀疑。
几分钟后,为了让小尼姑得到充分的休息,马玲淑停止自言自语,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卧室,顺手关了灯。
需要说明一下,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小尼姑的眼角滚下两行清泪,而她依旧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静躺着。
见马玲淑从卧室里出来,蜷缩在木椅上的范坚强直起身子,然后紧了紧外套,再顺手搓了两把脸,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但是,他没有急于询问小尼姑的情况,转而盯着光滑的桌面保持缄默。
实际上,后来,把小尼姑一路抱上车,直奔医院,再放心地来到马玲淑家,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话。
站于范坚强的侧面,凝视了他足有一分钟,马玲淑才搬了张木椅,坐到他的面前:“抽支烟吗?你好像很累”
深呼吸一口,范坚强十指交叉,摆在桌面上:“你的伤口没事吧?”
伸出裹着纱布的右手,马玲淑豁达地笑道:“包扎着呢,没事儿再说,我们做女人的,月月都放血,哪在乎这点儿啊蚊子和螳螂吹牛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要不,本姑娘给你讲讲?”
闻听这话,范坚强淡淡一笑:这一则荤段,他早听过。
而马玲淑已经开始讲,讲这则荤段:“一天,蚊子跟螳螂偷看一女的洗澡,蚊子很自豪地说,看,十年前我在她胸前叮了两口,现在肿这么大了。螳螂很不服气地说,那有什么,我十年前在她两腿间劈了一刀,至今还每个月都在流血呢——”
马玲淑就是马玲淑,说起荤段来,都那么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忌惮。
讲完之后,她自己首先笑出声来,接着探身道:“你是不是早就听过?倒是忘了,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坚强哥,给个面子,笑一下嘛”
实际上,马玲淑这样说,出发点在于缓和气氛。
不是吗?从最初认识,到出现矛盾隔阂,再到眼下重逢,两人已有日子没见面。期间,她没少指责他的不是,甚至公然敌对相向。而且,在她眼里曾经横竖都不是的他,已经不复往日印象中的样子。他爆发,他血腥,他冷漠,他沉默,这一系列过程,被她全然目睹,自然叫她感到有所不适。
最关键的一点,他豁膛而出,疯狂而机智地救下了小尼姑,直至失去理智。这一切,给她带来的视觉和思想冲击,是格外强烈的。甚而,无形间,她产生了一种愿望,想与他交流的愿望,非常强烈的交流愿望。
然而,即便这样,范坚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马玲淑没有气馁,更没有显露习惯的孤傲,而恍然大悟道:“对了,对了,我之前刚跟冠东通过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叫上刑大的朋友,一起处理善后事宜。他跟我保证了,保证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绝不让警察介入。而且,那个禽兽已经醒过来,他只是脑袋开了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范坚强说话了,站起来说话:“替我谢谢陈冠东好了,我该走了。”
( 遍地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