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跑出去的那个晚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刻不停歇的转啊转,以致于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是不是需要打个电话或者出去找找。《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半夜两点时,我才把思考的地点从沙发挪到床上,我倚在床上,没有关窗帘,外面真黑啊!我枕着莫菲常用的枕头,上面满是馨香的味道,应该是今日新换的吧!莫菲有轻微的洁癖,枕套和被套几天就要换一次,因此我们的床上总有着肥皂和阳光的气息。可她却很少拆我的枕套,她说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味道会陪伴她,可现在她不再我身边,我却无法感受到她的气息。我突然怀疑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消灭着自己留在我生活中的印迹。她精简到最少的行李,她在随便某张纸上写简短的留言,她用我的杯子喝水,她的牙刷随时放在包里。如果我不开柜子去看隐藏在角落的衣物,我找不到更多她存在的痕迹。此刻我意识到她甚至连气味也不留给我。
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天微微亮才睡着,早晨在闹铃的催促声种勉强睁开眼睛,浑身自然是倦怠无力。想一想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索性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没去上班,只给办公室打电话叮嘱了几句,应付领导偶尔的查岗。就这样样半梦半醒的任由时光在浑浑噩噩中流逝,9点、10点、11点、11点半时莫菲推门进来。我此时已完全醒了,但我没理她,只是眯着眼偷偷看她。她打扮的很好,甚至涂了口红,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心里顿时又气又慌。气她嘴上粉色的口红,气她衣着光鲜头发不见一丝凌乱。又怕她是来拿行李,怕听见她说再见,或者什么也不会说,只剩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是想过“分手更好”的话,可是现在她只是有拎行李离开的倾向就把我吓的要命,我忐忑不安强忍着不动弹,假装睡的正熟。她站在门边默默的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彼此僵持着,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她看出一些端倪。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她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我闭紧双眼心提到嗓子眼上。又等了一会,感到一只手轻放在我额头上,她的手热热的,热到了我冰凉的心里。可是她叹了口气,“哎……”低低的一声让我心如刀割。
我再也装不下去,于是假装刚被她吵醒的样子,“你来了”我哑着嗓子说道。也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我在装可怜,想讨的她的同情。但依旧不敢和她对视,只能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要别过脸去,她却双手捧着我脸不叫我动,她伏在我脸旁低声说:“傻瓜1。”她的眼睛离我那样近,眼睫毛刷在脸上痒痒的。我闭上眼,有水珠滴落下来,一滴两滴……
我猜自己当时的模样一定很惨,毕竟一夜未眠,脸色发黑眼睛红肿是一定的,再加上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和故作的伤心,貌似遭受了天大的罪,视觉效果即便称不上震惊也一定足够动人。而这罪莫菲想当然的揽到了自己身上。她对我说:“对不起”,她拿起我的手要我抱她。我抱的僵硬,好像心里真的很委屈,实际上只是躺太久气血不畅罢了。她却愈发难过,不停的流泪,那么多眼泪,被子上湿了好大一片。我和莫菲的博弈以我完胜结束,因为我只用假可怜就赢得了她的真伤心。
5月5号,我的部门出了点状况,一项原本进行的好好的项目突然卡了壳,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年总会碰到许多次。只是这一次的对象不对时机也不对,这个项目是上过红头文件的重点项目,现在又恰逢我升迁的关键时期,立功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出错。我的神经紧紧的绷起来,每日起早摸黑的往现场跑,回来就找人开会讨论解决方案。这样没日没黑的忙了几日,眼看有点希望正要松口气时新的问题又冒出来,就这样反复几次,越往后错越多,最后竟演变成了一个被领导宣布“暂缓”的死扣。我心里焦急,嘴唇因为上火裂了许多口子,眼眶也每日乌青着。莫菲安慰我:“何必较真,这是意外事故,属于天灾,没事的”。我苦笑:“天灾?就算没灾领导还能挑出刺来,更不消说天灾,天灾是我这种身份能碰的吗?”莫菲不敢答话,她看出我异常严肃的神色,也嗅出了些危险气息。
5月9日,和莫菲吵架,她和我闹了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好戏,我冷着脸看完全程。最近情况一直不好,她还在这里添乱,我只觉的她麻烦,心里又烦躁,便直接提了分手。这样的念头在我心里不是第一次才有,说出来反倒轻松。谁知我轻描淡写一句话换来她整夜的对不起,她哭着哀求我原谅她,那情景真够演电视了,就算琼瑶阿姨笔下的生死离别也不过如此。结果我们自然是和好了,但从这一天开始,我们注定离分的命运无可逆转。我不愿在这场战争上多落笔墨,因为每次想起心里便似火烧火燎。我最爱的莫菲流了一夜的泪,流了那样多的血,我以为那血是在向我示威,现在方才明白那是泪尽后的代替。
就在这天夜里,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疯狂的样子。她哭着对我说:“是,我是疯了,因为我每日心里都燃着火。”她又说:“对你我无所保留竭尽全力,可是为什么爱情是这样痛彻心扉,要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着了火却不扑灭,只为了想温暖所爱的人。”我为她的话震惊,我是知道她爱我的,但我绝没想到她陷得这样深。
她哭得那么大声,像个不知人事的孩童,她割开手腕,像个青春期的癫狂少年,她抽泣着诉说,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她说:“对不起,我心里太痛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是我的痛,你的漠然和冷酷是我的痛,你不爱我,你不爱我让我痛不欲生。”她对我说对不起,这个傻瓜,难道成为我的情妇还要对我道歉吗?莫菲这个傻瓜,我和她抱在一起,象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将爱这场人生大戏推上了巅峰。这一夜,35岁的我和24岁的莫菲甚至约定“死时也要在一起”。事后的自己对于这一誓言只觉的可笑,可是当时我们百分百的真诚,仿佛下一刻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5月18日傍晚,不幸的事情再次发生。我手下一个员工在项目现场出了事。我接到电话驱车赶到现场,看到那是一个年轻的孩子,和莫菲一般年纪。幸运的是他只不过左手臂骨折,未伤及性命,但无名指却血肉模糊。随去的医生说指头已断,只连着些皮肉,需要重接,能做这种手术的最近一家医院离此地也有四百公里。当天夜里,莫菲因为心情不佳睡在自己宿舍,对这一切并不知情。我自然没空通知她,我要集中全部精力处理这一事件,必须做到滴水不漏。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前程,“安全”向来是绩效考核的重中之重,如果不幸被上头听到风声,我今年的成绩单上恐怕就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黑叉。我谁都信不过,包括电话那头的莫菲,万一她接电话时旁边有第三只耳朵怎么办?
我面不改色的对其他人说:“没事,小伤,你们注意点影响,就不要到处讲了。”又叮嘱了几个可靠的人给现场的工人“洗脑”。随即打电话向领导请了假,说家里出了急事,然后动用私人关系借了一辆当时能找到的最好的车,一路飞驰,三个多小时赶到四百里外的医院。医疗费,封口费,做男孩的工作,做男孩父母的工作,手机两块电池板都打没了电,我还像个马达一样不知疲倦的旋转。再回家时已是第三天下午,刚踏进家门就看见莫菲坐在床边,她一见我就腾的站起来抱着我问道:“你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通?”我此时累的什么也不想说,只应付着回答:“没事,突发情况出了趟差。”莫菲犹豫了一下没再追问,一如既往像小丫鬟一样伺候我洗漱,准备吃的,直到我躺在床上,她依然很努力的在一旁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