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p>
凌晨。</p>
安小熙醒了。伸手摸索，被窝里另一半已经没任何温度了。</p>
“……”</p>
姐夫，果然又出去了啊。</p>
她没动作，只是呆呆的注视天花板。</p>
想到很多事。</p>
比如，以前作为小孩对苏明男人的一面并不了解。停留在印象里只是实力强大、很自信，能给人安全感，同时又没自觉很亲切的大哥哥。</p>
如果不是当做姐夫，而是视为男人来看待。更多的要么是独自臆想，要么是观察苏明与安诗瑶的相处模式。</p>
没见过。</p>
哪怕与姐姐关系那么好，也从没见过苏明什么时候尽情释放过负面压力。留给爱人的似乎永远都是明快的一面。</p>
身体怎么会突然出问题？</p>
又没纵欲过度。</p>
安小熙很明白，那只是苏明在被侍奉的时候心思完全不在她那，完全没星宇。</p>
姐姐都做不到让姐夫愿意毫无保留展现负面情绪的事，自己能做到？</p>
回想起侍奉时，后脑勺被用力按住。</p>
咽喉涌入大量异物确实会难受，可那种被需求的感觉，一点点难受真的没什么。</p>
翻过身，安小熙伸手轻抚苏明睡的位置。</p>
如果本该是提供某种价值的物品成为要被供起来养的东西，会很难过啊。</p>
到底要怎样做呢？</p>
瑟瑟没用。</p>
变成有朝气的样子想去让气氛活跃，也不行。</p>
学姐姐当初制造麻烦，真的绝食自残什么的……也不行。</p>
如果换成姐姐，她会怎样做呢？</p>
不知道。</p>
外边不适合普通人生存，自己呆在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p>
可是……</p>
比起这样完全不被需要。或许在外边单独与姐夫在一起，没遇到72号说的那种怪物之前，更温暖。</p>
现在才是，真的冷。</p>
冰冷彻骨，连呼吸都被凝固。</p>
12月31日。</p>
凌晨四点。</p>
苏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p>
受的伤不多，仅仅是些擦痕。毕竟能多死几次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再弄的那么恐怖回来。</p>
“主人，您又遇到它们了。”</p>
“嗯。”</p>
苏明把包里截取的肉块递给72号。</p>
“您又遇到了能单次释放100亿焦耳以上能量的怪物。看来72号观测的数据不够全面。”</p>
“……”</p>
“难以想象您是如何面对如此多的怪物还能全身而退，您的实力远比72号估算的高。”</p>
“先检测吧。”</p>
苏明没精神和她闲聊，进浴室。</p>
没有安小熙一起，他洗澡只需要几分钟。</p>
“啪嗒。”</p>
随意擦着头发，苏明点燃香烟等72号给出结果。</p>
“……”</p>
起码二十来分钟，72号才转过身。</p>
“主人，这些东西与开发者各类数据相比相似度均在99.95%以上。”</p>
“就是说，都有可能是她？”</p>
“理论上是。主人，很抱歉，开发者的身体数据远比72号记录的更丰富多变，开发者输入过一部分数据，但并不完善。”</p>
“……”</p>
“而且，72号认为开发者的身体与人类差别很大，无法单纯用数据来证明。”</p>
“没事。”</p>
苏明深吸一口香烟，顿了下，“我有办法验证，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而已。”</p>
“主人，72号认为您正陷入精神内耗。”</p>
“精神内耗是说光思考和沮丧，什么都不做。你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吗？除去找到更可能是她的东西以外，也是扫清之后出发去海岛市的路。”</p>
“72号是指，您的心情。”</p>
“心情不重要，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顶多十之其一。”</p>
“……”</p>
72号盯着苏明看了一会，不再说话。</p>
12月31日。</p>
凌晨五点。</p>
安小熙能感受到苏明尽可能放轻动作重回被窝。应该是洗过澡，所以身体一点也不冷，还有些沐浴露的香气。</p>
她装作仍然睡着，被抱住也没任何反应。</p>
回来了。</p>
这样……就是最好的吧？</p>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p>
12月31日。</p>
上午。</p>
白天，苏明会全身关注记录72号抄好的笔记。</p>
“这种圆形的东西是什么？”</p>
“随身投影，2039年正式投入民用并普及，价格在3000-数万元不等。”</p>
遇见任何不懂的东西都可以立马询问72号，然后顺便了解怎么做出来的，有什么核心技术在三十多年前很难突破。</p>
“……”</p>
“诶，佳能相机2067年终于想通全面支持副厂镜头了吗？”</p>
“什么意思？”</p>
“姐夫不怎么玩相机圈吧，佳能就是镜头一直都很贵，不肯开放卡口。”</p>
“……”</p>
白天时间过得很快。</p>
安小熙从没见到苏明犯困的样子，只是很平静的度过。</p>
1月1日。</p>
凌晨。</p>
安小熙有强迫自己睡着。</p>
但在苏明打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就醒了。</p>
又出去了。</p>
不会和自己说，也就是觉得自己知道会添麻烦的事。</p>
现在走出去问72号，也许会得到答案。</p>
答案……</p>
无非就是为了姐夫口中说的某位妻子在做某些事吧？</p>
相比之下，自己太过渺小。没什么资格去评判。</p>
安小熙手放在胸口，莫名有些发闷。</p>
这样算什么呢？</p>
要自己来这种世界，就是为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p>
1月1日。</p>
凌晨三点。</p>
“……”</p>
苏明发现了，杀掉那些大家伙等雾散去后，嗅到的淡淡香气会吸引大量的怪物前来。</p>
有时候仅仅只有一刀就能砍死的小东西。</p>
有时，雾会非常浓。大家伙们迅速靠近。</p>
只要遇到了。苏明都会想尽办法探寻它们体内到底有没有想看到的人形。</p>
“噗呲——”</p>
太多，又想在不杀死对方前提下负距离接近，肯定会受伤。</p>
脑袋里偶尔也会闪过思绪。</p>
就算看到熟悉的人形又怎样呢？</p>
“轰隆隆……”</p>
地面剧烈颤动。</p>
嗯？</p>
似乎来了个超级大家伙。</p>
苏明攥紧手里的刀。OK，越强越好，多练练级……多杀点。等到需要带安小熙出来时一只也见不到最好。这样也不算是偏执，是有意义的。</p>
1月1日。</p>
凌晨五点。</p>
往常苏明早就该回去了。但这回没有。</p>
面前白茫茫一片，里面有超乎苏明想象的东西。体型没大过前面遇到的大家伙太多，但力量和速度以及攻击手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p>
两小时，苏明已经不知道读了多少回档。</p>
为了探寻它体内到底有没有人形，即便读档这么多次，苏明还是失去一只手，背部被抓掉一大块肉。</p>
所以说……</p>
伸出手，苏明注视着指尖。</p>
那缠绕着一缕头发。细长的黑发。约莫半米多长，怎么看都不是怪物自带的。</p>
藤蔓不会长毛啊。</p>
1月1日。</p>
早。</p>
地下实验室。</p>
安小熙已经尽可能想晚点起，装作仍然在睡觉。但不可能把？天肯定已经亮了，人还没回来。</p>
“安小姐，早。”</p>
“……”</p>
出门，72号在维修某种电器。</p>
“……”</p>
安小熙没去洗漱，也没去做饭。坐在沙发上，沉默许久。</p>
“他人呢？”</p>
“……主人出去了。”</p>
“……”</p>
显而易见的答案。</p>
“依72号观察，主人的实力远远超过72号观测到的怪物。安小姐无须担心。”</p>
“……”</p>
安小熙呆呆的望着面前高脚杯，里面还有些红酒残留。</p>
到底是担心，还是想姐夫能在身边，自己能获得安全感呢？</p>
到底是担心，还是希望姐夫能多看自己一眼呢？</p>
记得姐夫说过，物品是因为被人使用才有价值。</p>
那么，不会被人使用的物品，没有价值。</p>
1月2日。</p>
中午。</p>
整整一天一夜，安小熙没再见到苏明。</p>
她几乎没吃任何东西，只坐在沙发等。</p>
“安小姐，72号认为主人大概率是找到了令他感兴趣的事物，所以会在地表停留更久时间。”</p>
“……嗯。”</p>
“您应该立刻进食。”</p>
“没胃口。”</p>
安小熙当然相信苏明有足够强的实力。不论是奇奇怪怪的哲学之刃，还是当初在海岛市就见过的身手和自信。</p>
但如果把自己当需要供起来养的花瓶，需要反过来照顾的物品，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已经这么久了。</p>
1月3日。</p>
早。</p>
安小熙勉强吃了一点面。</p>
一直没合过眼。</p>
“你说，姐夫到底是遇到多感兴趣的东西了？”</p>
“……”</p>
“说不出来了？你不是说姐夫的实力远远比伱观测的怪物数据强吗？”</p>
没可能的。</p>
再怎样感兴趣，也不会无故扔下自己两天一夜不管。</p>
就算是需要被安慰、照顾的物品，没价值的物品，也会回来。</p>
如果连被照顾的价值都没了，在这，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p>
“在72号得到主人许可之前，72号无法提供能量供您前往地表。且今日气温-31度，不适宜您出行。”</p>
“……”</p>
“如果你的主人死了呢？回不来了呢？死在你面前也要继续执行姐夫的命令？”</p>
“……”</p>
72号缄口不语。</p>
“-37度又怎样？没找到这之前，我也一样过了。”</p>
“……”</p>
“您打算扒开电梯门，爬上去吗？72号认为您的体力不足以做到。”</p>
“那我就摔死。”</p>
“……喝！”</p>
虽然是这样打算，但摆在安小熙面前的事实是她连电梯门都没法扒开。</p>
即便用尽全力。</p>
瘫坐在电梯门面前，安小熙浑身冰冷。</p>
“根据您的行为，72号有必要持续限制您行动。”</p>
这到底是温馨的小屋，还是囚禁自己的牢笼？</p>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姐夫不可能随便扔下我两天一夜！”</p>
“我不需要照顾！”</p>
“……”</p>
“很抱歉。”</p>
“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说抱歉，我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p>
“保护我的安全？照顾我……那我……”</p>
“唰！”</p>
拿起刀的一瞬间就被72号夺走了。</p>
“安小姐，接下来72号将全程监视您的一举一动。很抱歉。”</p>
“……”</p>
“混蛋！！！照顾也包含囚禁在内吗？你不出去，我也不能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