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层里的东西并不强,苏明用顺手捡来的钝器直接砸死。</p>
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没有关节也没有皮肤……很光滑。</p>
顶端只有口器,没见到眼睛。</p>
“……又是怪物么?”</p>
也顾不上多看,苏明得先把安小熙背起来。</p>
任由她这样在外边,要不了一会就会出大事。</p>
有武器加成苏明只会觉得有点冷。但安小熙和她姐一样,都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p>
看这样子是爬出来自救结果没抗住。</p>
回到找她时看到的车厢。</p>
“……”</p>
呼吸很微弱。但她还活着。</p>
脸依然和苏明记忆里的青涩一致。和报纸上的样貌不同,叫自己姐夫也就是说……她是自己熟识的安小熙。</p>
要么现实里的安小熙也来了。双人模式?</p>
要么这次真是游戏?真是复制?</p>
但如果要说是游戏,苏旭……那是刚决定给假如出生是小男孩的儿子取的名。</p>
“噼里啪啦。”</p>
燃烧的火堆传出焦味。苏明已经塞选过一遍燃料,但多半里面还是夹杂了些许塑胶之类的。</p>
点燃香烟。</p>
车厢门苏明用杂七杂八的东西遮住。里面有臭味或者说看着不舒服的东西也全都扔出去。</p>
车厢窗户完好。擦干净点更能看清外边的光景。</p>
和白天的高温截然相反,雪夹着雨。温差大的离谱,而且在这种雨夹雪里普通人很难不生病。</p>
怪物。</p>
藏在雪层下袭击安小熙的东西,很小。那种样子像完全没有皮肤,只是光溜溜有口器的无肢节动物。</p>
整整一天。</p>
除去寻找安小熙,苏明沿途也找过水和食物。即便再降低标准也很难找到多少一眼能用的。</p>
只找到几个密封的罐头感觉能直接吃。吃完也能用来烧水。</p>
“呼……”</p>
总之,先把确定普通人吃掉应该也没事的罐头肉都弄碎让安小熙就着水喝。</p>
她有自主吞咽的本能,应该没大碍。</p>
摸摸她的额头,感觉有点烫。</p>
这样下去不太行啊。</p>
苏明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格没过期的药物。</p>
“唔,好冷……”</p>
“……”</p>
她眉头紧皱,身子止不住发抖。已经盖了很厚的衣物,甚至苏明把身上穿的外套都给她裹着。</p>
怎么整?</p>
退烧或者说感冒,得出汗?</p>
苏明默默注视车厢顶部的路线图。</p>
“商业广场-车站-龙云石庙。”</p>
“……”</p>
有很多地方苏明都有记忆。他在冬市生活了少说七年。</p>
确实是冬市。</p>
有很多搞不懂的,但眼下安小熙这情况……再不做点什么,搞不好她会越来越严重,直到休克。</p>
“唔……”</p>
不论怎么给她加防寒物,怎么搓手给她热量都没用。</p>
列车是铁皮的,没空调要说能有多温暖不可能。就那样。</p>
为了保证燃烧物产生的烟能出去,也不可能把车厢门全部封死。也许是因为进入后半夜,现在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刚才只是出去拿点烧起来不臭也没太刺鼻烟雾的材料脸就冻的生疼。</p>
没办法了。</p>
这样烧着火堆用处有限。还不如自己的体温,握着武器有加持……自己的身体倒是很暖和。</p>
11月13日。</p>
后半夜。</p>
安小熙醒了。</p>
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出了很多汗很不舒服。</p>
远处燃着微小的火焰。但此刻感受到的温暖并非是火堆带来的。</p>
为什么会光着身子?</p>
为什么会被男人抱在怀里?</p>
稍稍思考之后,她立马就明白了。因为自己很冷,苏明是在传递热量给她。的确,非常温暖。</p>
“……”</p>
她能感觉到肚子挨着不该看的东西。只隔着裤衩。</p>
双肩被搂住的,躯体之间几乎没有间隙。没一点点冷气能进来。</p>
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现状?</p>
为什么自己会来这?</p>
心跳莫名加速。越是细细体会,越是感觉很难为情。</p>
“醒了?”</p>
“……”</p>
果然,贴的那么近,没法骗过去。</p>
“你怎么在这的?”</p>
“我……打算去高原地区旅游。”</p>
“然后呢?”</p>
“在高铁上眯了一会,再醒过来……就在这了。”</p>
所以说。</p>
果然是那样吧?</p>
自己是被卷入了姐夫的奇异能力里。那时候是姐姐,现在是自己。</p>
这也是姐夫的‘梦’。</p>
“你来这多久了?”</p>
“……三天。”</p>
“……”</p>
谈话暂时中断。</p>
想必姐夫有很多问题要考虑。</p>
“姐夫。”</p>
“嗯?”</p>
“这是不是……也是姐夫说的梦?”</p>
“目前来看,是这样。”</p>
“虽然没和我说过,但是……姐姐她们都是经历过这些事吧?没有失败的时候吧?”</p>
“……没。”</p>
“比起之前姐夫经历的,现在的会更麻烦吗?”</p>
“暂时只是天气和获取物资有点困难。其他还好。对了,你感觉有哪不舒服吗?”</p>
“……”</p>
有。</p>
感觉热过头了。胸口和下半身毫无间隙的贴近,呼吸都能清楚的感受到。</p>
“……有点口渴。”</p>
“喝这个,用罐头当锅烧过的温开水。”</p>
“……”</p>
姐夫对我没有多余的想法。</p>
所以,才会什么反应也没有。完全是心无杂念搂着我。现在同样是普通的离开,普通的给我水。</p>
啊。</p>
我坐起来,穿好姐夫递来的衣服余光忽然见到放在角落里的水瓶。那不是水,那是我的尿。</p>
“咕嘟咕嘟。”</p>
我喝着姐夫递来的水。</p>
口感和我用雪捂热融化的完全不同,非常甘甜。</p>
“还记得雪层里的东西吗?这玩意虽然难吃,但能吃。我试过了。”</p>
“做好心理准备。运气不好,说不定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得吃这玩意。”</p>
“……”</p>
还是很在意备用的水。</p>
不会被发现了吧?</p>
“小熙,伱倒是挺勇敢的。”</p>
“诶?”</p>
见到姐夫拿起我绝不愿意他注意到的瓶子。倒掉。</p>
“很不错,有这种觉悟。但暂时不用了。”</p>
“还是那句话,别担心。”</p>
“不是打算出去旅游吗?”</p>
“现在也可以当这是一次奇特的旅游,不会有任何问题。相信我。”</p>
“……”</p>
肩膀被轻拍着。</p>
我的鼻子莫名发酸。</p>
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我又……会不会和她们一样,也有机会。尽管没和我说过,但她们肯定……都经历过‘梦’。</p>
但是,又不一样吧?</p>
盯着姐夫平静的穿好外套,忙着重新引燃火堆用罐头盒子烧水。</p>
我嘴里有股类似午餐肉的腥味,刚才是给我吃了那罐头吧。</p>
相信不相信什么的……</p>
“大人就是该照顾小孩。”</p>
“啥?”</p>
“大人来了,小孩就会想哭。”</p>
我也会哭。</p>
但并不是难受,而是感到安心。</p>
姐姐说,姐夫一来她情绪就会很稳定。</p>
但我也一样。六年前我抱着流氓兔玩偶,不也是期待姐夫早点回来吗?</p>
“说起来,你知道尼采吗?”</p>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p>
“弗里啥玩意?”</p>
“哲学家尼采?”</p>
“对。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语录?”</p>
“语录?”</p>
我是不知道姐夫为什么突然问起尼采。</p>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这句话好像是他说的。”</p>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p>
“……”</p>
“?”</p>
我亲眼见到,姐夫右手凝聚出实物。通体黝黑的刀把,就像激光一样逐渐衍生出手腕长的刀刃。</p>
“喜欢多聊,真是这意思啊。”</p>
“姐夫?”</p>
“还有没有其他的?”</p>
“我也记不住太多……好像,还有一句。上帝死了……你自由了。”</p>
“上帝死了,你自由了。”</p>
“……”</p>
刀刃又变长了。近乎一米长。</p>
也该和我解释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p>
“这是种我没太搞懂的能力。”</p>
“每次……梦发生,都会有吗?”</p>
“差不多吧。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详细给你说说。”</p>
“不用,说太多我也听不懂。”</p>
“是吗?反正你就当成是梦里出现的不可思议武器就行。这东西需要念咒,喜欢尼采。”</p>
“……”</p>
好神奇。</p>
我以前没见过姐夫有这种能力。每次梦开始就会有的能力,也就是连姐姐都不知道的?</p>
“姐夫。”</p>
“嗯?”</p>
“……”</p>
我抱着双膝,缩起身子,“姐夫真的不喜欢安慰人。”</p>
“?”</p>
“我刚才都掉小珍珠了,可是姐夫突然问什么尼采。对姐姐也是这样吗?”</p>
“一视同仁。”</p>
“……好过分。”</p>
一视同仁吗?</p>
真是那样就好了。</p>
但我不能说。这不是我的幻想……</p>
如果是我梦里的姐夫,不会抱着我一点反应都没。</p>
在眼前的。是与现实无异的姐夫。</p>
他只是,单纯把我当妹妹看。</p>
“……”</p>
注视车厢外模糊的银色,还在飘雪。</p>
很多事我仍然搞不懂。</p>
但我现在又多了一个问题。</p>
如果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在这种地方跟随姐夫活下来见证一些事。有什么意义呢?</p>
似乎。</p>
有种不应该去想,但又完全抑制不住的东西……在滋生。</p>
11月13日。</p>
早。</p>
哲学之刃很好用,随时随地可都能收起来。如果不想它那么脆,就多说几次上帝挂了。</p>
唯独有一点。</p>
这玩意有点力气。</p>
昨晚苏明尝试过重复安小熙给出的尼采语录,重复的也能用。但最多重复到增幅第三次刀的长度就不会再变,明显感觉精神逐渐萎靡。但仅仅三次的程度,砍穿列车那么厚的钢板完全没问题。附魔之后更是和切纸没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