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p>
晚。</p>
我对苏明先生撒谎了。</p>
其实我已经偷偷看过群里的消息。</p>
【到底咋回事啊？】</p>
【得是亲爹才能给出这价吧？】</p>
【听说苏明在会议室没给任何人面子……直接宣布要怎么做。】</p>
【还听说？没发现李总监已经退股请辞了？】</p>
【……】</p>
不仅是这。</p>
我也看过合作商群，采购群。</p>
他们说很多先前不好相处的接头人再没见过，更多的是刚进门就被合作商的老总亲自端茶递水接待，一个劲儿送特产。</p>
有人收到满满一后备箱的大闸蟹。</p>
【我觉得，说不定是安总真生气终于肯求助家里人了。】</p>
【应该是。苏明哪有那么大本事？】</p>
【最不好相处的林总，突然就说去加拿大旅游。能让这种人直接消失的也只有安总的背景能做到。】</p>
【……】</p>
【话又说回来，苏明和安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安总一出事，苏明直接当了临时话事人。】</p>
【肯定的。一般人哪有这待遇？】</p>
【……】</p>
【他还挺男人的。那种情况一点没犹豫去帮安总。】</p>
【……】</p>
更过火的话没人会在大群讨论。但不妨碍我知道那件发生在公司大门口，让我无比难堪的事，没在那么让人在意。相反因为苏明先生背着我做的一些事，让他们开始猜测我是否在‘生病’的这几天做了很多他们猜不透的事，用了雷霆手段。</p>
可实际上，我只不过是放空大脑与世界脱轨，不接触任何外界的东西。听苏明先生的话，试着当全职主妇。</p>
我当然知道苏明先生不可能是普通人。</p>
我没问过。</p>
但我可以想象。</p>
如果我不是物品，苏明先生把我当做妻子。那么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去做危险……也不是，对于苏明先生来说没办法算危险的事吧？</p>
那时候。</p>
被脏水泼了一身，嗅到恶臭，我大脑几乎要停止思考。</p>
我有种莫名的优越感。</p>
我认为，我经历过六年前的事，我曾拿起枪捍卫爱人的生命。我是不一般的。</p>
可那是错误的吧？</p>
再面对超出我预料之外的事，难堪的情况。</p>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p>
自欺欺人无所谓，但在成绩面前谁都没法继续骗人。</p>
我确确实实感到了。我仍然不够好。</p>
如果是苏明先生，他会怎样做？</p>
也被泼。</p>
他可能不会有任何动摇，抽出纸巾擦擦脸，坐进车里。等到清理干净后，寻找合适的手段解决问题。而非站在原地不动。</p>
那时候无论说任何话，做任何表情都是徒劳的。</p>
‘我没事。’</p>
谁会觉得我没事呢？</p>
笑容。</p>
那种不像样的笑容，只会更显得我在动摇。</p>
努力和快乐哪个更简单？</p>
后者吧。</p>
因为我知道苏明先生在意我，我害怕，他便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就在身边。</p>
偶尔我也喜欢听甜言蜜语。</p>
他也会说，虽然说的时机总是在那种奇怪的时间。但不妨碍我会很高兴。</p>
而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留在家里。</p>
衣服脏了，我就洗。</p>
地毯脏了，我就刷。</p>
对食物我暂时没法提起太多兴趣，我也可以点外卖。</p>
‘不要把袜子也塞到鞋子里。’</p>
‘放整齐点啦。’</p>
‘……’</p>
只要我想，家务活能找到数不清的。</p>
租房也是房。</p>
也可以当做我和苏明先生的家。</p>
所以，窗台上有鸟屎我可以擦。外窗户虽然没人在意，我可以可以擦。</p>
白瓷不耐脏。要是哪一天没清理，第二天再用都会有些许污垢。那个清理起来很麻烦。</p>
地漏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毛发。不止是头发……</p>
戴上橡胶手套，到处忙活。</p>
累了我可以坐在沙发上歇息会，看看电视节目。或者调到瑜伽节目，跟着做。</p>
我是不知道苏明先生为什么每天那么累还要坚持锻炼。</p>
要说只是为了和我调情，要我一起瑟瑟什么的……</p>
不会。</p>
那种事，都不用和我说。只要碰到我，传达出想那个的心情……我压根不可能拒绝。</p>
把所有麻烦事都交给苏明先生解决。</p>
我有在半夜起来发现他偷偷打开电脑工作。而我能做的只不过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亦或者拿出毯子搭在他肩膀上。</p>
‘还难过吗？’</p>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苏明先生曾这样问过。</p>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仍然难受，还是不难受。</p>
‘啪的一下，就彻底不会难受了。’</p>
结果在我没回答之前，他先帮我回答了。</p>
苏明先生还愿意抱我。</p>
也愿意亲吻我。</p>
为什么明明脑子里知道苏明先生不可能嫌弃我，我还要因此焦虑呢？</p>
更深层次的。</p>
我在想，我真的能做好吗？</p>
我能成为理想中各方面都非常优秀，让苏明先生无论如何也爱不释手的女人吗？</p>
我能让家族的产业发展的更好吗？</p>
还是说，交给妹妹也可以？</p>
我不是独生女，还有妹妹。我是不是……可以选择当个简单点的妻子就好？</p>
不用逞强。</p>
我知道……我有说不清的抑郁，焦虑。</p>
那时候把药瓶藏起来，并不代表我就没事。</p>
也不代表苏明先生永远发现不了。</p>
‘都说了领带要这样系才行……’</p>
‘已经够了吧？戴着这玩意总感觉有点装的嫌疑。’</p>
‘装给老婆看不好吗？’</p>
‘你要这样说，我投降。’</p>
我不再是苏明先生的上司。</p>
只是妻子而已。</p>
我有在客厅练习，如何教我和苏明先生的孩子走路。</p>
‘小小明，要慢点咯。’</p>
‘台阶……加油，好棒，一下子就上去了。’</p>
‘……’</p>
也许我有两种思想。</p>
往左，是非常想要成为一个有十足自我价值的女性。</p>
往右，觉得即便从小是在优渥的环境长大，也不一定非得成为十足优秀的女性。</p>
前者，在和夏夜打交道时非常强烈。一定要怎样，一定要做到什么……这样想。</p>
而现在，我逐渐倾向后者了。可能，我丧失了自信。</p>
‘老公，小色女之后就是大色女，那大色女之后呢？’</p>
‘抽象的问题。’</p>
‘想知道……’</p>
其实，我是想说。小色女迟早会腻，大色女也一样。最后会不会被丢掉？</p>
‘干嘛总是想那么远？’</p>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人？’</p>
明明我没说出口，但相处这么久，苏明先生很容易就猜到了吧？</p>
‘想要的话，就……再进来。’</p>
‘……’</p>
然而冷却后，我还是会忍不住思考。</p>
我可以这样吗？</p>
呆在如同超市的家里，也是如那时一样被庇护着。只不过那时候苏明先生是真的要去做很危险的事，现在则是普通的庇护着我。</p>
如果我要真想继续这样，还得考虑很多问题。</p>
家族那边会怎么看待呢？</p>
父亲会怎么看待呢？</p>
妹妹又会不会接受自己不想承担的责任？记得她说过想学摄影，话剧……很多很多梦想。唯独没有成为企业家的想法。</p>
苏明先生知道我很多事。</p>
但他肯定不会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卑鄙的女人。</p>
我有想过。</p>
夏夜会不会比我更优秀，因此有了动力做事业，要比过她。</p>
我现在又想，她那么优秀却因为过于优秀没法得到苏明先生的陪伴。而我不再逞强后，每天都能过得很开心。</p>
我会生病，不一定是坏事。</p>
我真这么卑劣的思考。</p>
大脑不再想任何复杂的事。也许是苏明先生把我变成这样，更也许……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女人。更不是天生就有多少才能的女人。</p>
我有些小聪明，但要挑起大梁还远远不够。</p>
苏明先生说过，只要我还病着，他就会一直在身边……哪怕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p>
因为他这样说过，所以我可以继续这样卑鄙的思考吧？</p>
我可以活的很轻松。</p>
我可以不再焦虑。</p>
那都是假的。</p>
苏明先生永远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我身边，总有一天……</p>
4月5日。</p>
晚。</p>
我很清楚。</p>
苏明先生同样爱着夏夜，不会放弃。</p>
我需要接受。</p>
而她早就接受了，我却仍然是有些扭捏。</p>
视频电话……</p>
比起她做的，让我亲眼见到那种画面，差远了。</p>
我放弃了大多数思考，只想暂时让苏明先生也能开心。</p>
“我和她打电话要么不打，要么就都是视频电话啊。”</p>
“快挂掉！我真的要生气了！我要咬人了！”</p>
对我而言。</p>
能在这种时候说打电话也没关系，已经很羞耻了。</p>
视频？</p>
我能做到？能不动摇？</p>
“瑶。”</p>
“……”</p>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预想中夏夜戏谑的语气。</p>
反而是苏明先生开口。</p>
睁开眼睛，他用莫名的表情盯着我。</p>
“按以前，这时候你不该是闭上眼，该是来抢手机。”</p>
“……”</p>
我哑然。脸颊一定非常烫吧？</p>
“我真打了？”</p>
“……嗯。”</p>
“……”</p>
“不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p>
“就、就突然觉得，我也该……”</p>
想回报。</p>
“你是不是有被人看到就会更舒服的癖好？”</p>
“？”</p>try{ggauto();} catch(ex){}
“又在收缩。”</p>
“我没有！”</p>
“打不打电话倒是次要的，我现在有点忍不了了。”</p>
“……诶？”</p>
“瑶，现在的伱更可爱了。”</p>
“唔！”</p>
“……”</p>
可我不想思考20分钟后的事。</p>
我只想，搂着苏明先生的后背。听着那种动静，脸很红也无所谓。</p>
我需要让他知道，我虽然是个独占欲、嫉妒心很强的女人。但我爱他。为此我能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言行举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