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多数情况之下，它还是变成寻常白狐的样子，一条尾巴，比猫略大一点点，免得吓到人。只有少数和林觉独处一室时，它觉得无聊，才会变成原先的大小与模样，过一会儿又变回来。</p>
谁也不知它在想什么。</p>
“扶摇的年纪比你小，上山修行也比你晚，结果现在扶摇都会说话了，你都还不会说话。”</p>
“喵呜~”</p>
彩狸软软的叫着。</p>
身边狐狸一见，也跟着学：</p>
“喵呜~”</p>
“诶？对哦，扶摇你既然已经会说人话了，你怎么老是不说人话？”</p>
“嘤？”</p>
“问你呢？”</p>
“……”</p>
狐狸歪头盯着她看，眼神清澈，沉思片刻，这才脆生生说道：“你也会学狐狸叫，你怎么从来不学狐狸叫？”</p>
“咦？”</p>
小师妹顿时像是被惊到了。</p>
狐狸则是抬头学她，又咦一声。</p>
旁边枯树梨花下闭目打坐的林觉嘴角则是露出一抹微笑，看来他的修行也没有很专心。</p>
就在这时，狐狸像是听见什么动静，一转头便看向门外。</p>
不多时，门外有脚步声。</p>
“笃笃……”</p>
此地荒山野岭，竟然有人敲门。</p>
林觉睁开了眼，师妹也觉得疑惑，前去开门，顺手抄起了桌上长剑。</p>
“吱呀……”</p>
木门年久失修，声音酸涩。</p>
门外站的竟是一名灰袍僧人与一名悬弓佩剑的武人。</p>
小师妹先看僧人，再看武人与他腰间悬挂的武器，在她身后出现一只狐狸一只彩狸，一左一右，同样把门外二人盯着。</p>
“阿弥陀佛。”</p>
僧人一声佛号，笑眯眯道：“贫僧法号云禅，前来拜访高人。”</p>
武人也抱拳道：“在下潘靖。”</p>
师妹打量他们，见这僧人面色友善，神情温和，甚至隐隐有些恭敬，这武人则是有些疑惑，也没有伸手去碰武器，便稍稍放下了心。</p>
“你们……”</p>
“哦，贸然上门有些冒昧，还未道明来由。”云禅法师说道，“我们是从京城来，听说此地闹了邪神与饥荒，本想来出一把力，没想到此地的邪神与饥荒已经被高人抹去，又听说附近来了几位神仙高人，心中敬仰，几番打听加上猜测，寻到了这里来。”</p>
说话之间，林觉也来到了门口，二师兄和三师兄也出来了。</p>
“既然是客，便请进吧。”</p>
几人将这二人迎进道观之中。</p>
这时的道观虽说仍然有些破败显旧，却早已被师妹清扫打理得干净，院中更是有了崭新的石桌石凳，勉强可以用来待客。</p>
然而走进道观中，二人第一眼，便看见了院中那棵开满梨花的枯树。</p>
枯树如何开花？</p>
此时已经入秋，又哪来的春花？</p>
二人不禁对视一眼。</p>
僧人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p>
武人则是眼中疑惑尽去，也变得恭敬起来。</p>
“道长果真神仙手段，菩萨心肠，又有大智慧啊。”僧人走进来说，像是真遇到了高人，姿态极低，“不知可否有幸知晓几位道长的名讳？”</p>
“贫道燕玄乙。”</p>
“李妙临。”</p>
“林觉。”</p>
“柳清瑶。”</p>
几人报了名号，都皱眉看他。</p>
“法师所来何事？又是如何找到我们这里来的？”三师兄问道。</p>
“贫僧云禅，原在晋州悬壁寺修行，后来辗转去了京城，如今在聚仙府挂单，常为京城百姓做些除妖驱邪与超度亡魂的事情。前段时间听说此地闹了邪神与饥荒，久久无人过问，也无神灵除妖，于是私自过来看看。虽说以贫僧的法力，远不足以除掉邪神，但也想来尽些绵薄之力。却没想到此地居然有道长这么几位高人，已然将那青苗神除去。”</p>
云禅法师面对几人，又将此前的话更详细的说了一遍：</p>
“贫僧所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敬仰几位，想来拜访一番，聊表敬意。”</p>
“这里可偏远得很。”</p>
“贵观虽然偏远，几位道长施赠救荒丹可都在这附近，加上这间道观在县衙早有记录，贫僧便斗胆猜测，几位高人就在这里。”僧人微笑道，“看来贫僧还没有猜错。”</p>
“法师好智慧。”</p>
“不可与几位道长相提并论。”</p>
“既然你们聚仙府知道这里闹了邪神和饥荒，又都在秦州，怎么不早点来，不多派几个人来？”三师兄又问。</p>
“这……”</p>
僧人有些为难，无奈叹气。</p>
“我来替法师答吧。”僧人旁边的武人开口，“一是聚仙府多是些江湖术士，近几年稍好了些，却也没有多少有真本领的，没有几个人有胆量来触一个可以酿成饥荒的邪神的霉头；二是京城周边近来也不太平，事情很多；最后嘛，此地之事，朝廷和神仙一样，也没那么想管。”</p>
林觉听他们聊天，却是在想“聚仙府”这三个字。</p>
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自己刚刚出门寻仙时，遇到怪猴，那名叫罗僧的武人告知他的。</p>
据说是个吸聚天下奇人异士、释道高人，吃皇粮的地方。</p>
“这地方我也听过，听说本朝初年，还是个奇人异士云集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堕落成这样了。”三师兄说道，“不过法师乃是清修之人，不去京城那些寺庙挂单，跑到聚仙府去做什么？”</p>
“京城居大不易啊。”僧人无奈，“何况聚仙府里的人也不都是那般不堪，也有修行修心的人在此安身，有会各种本领法术的奇人异士在那里寻自己的造化，贫僧在那借住也比在寺庙自在一些。平时做些除妖驱邪之事，也能得来一笔丰厚的津贴。”</p>
“原来如此。”三师兄笑了，“我们也要去京城，那以法师看，我们也去玩玩如何？”</p>
“几位道长法力高强，乃是名师真道，若去聚仙府，定是聚仙府的光荣所在，也是京城百姓的幸事。”僧人立马说道。</p>
“聚仙府并不好进，不过以几位道长的本领，自然不难。只要进了聚仙府，京城再大，也有了一个容身之地。”武人也在旁边说道，“而且每月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干，也有一笔津贴。”</p>
“那不是蛀虫？”</p>
“……”</p>
“聚仙府现在养着多少人？”</p>
“奇人异士数千。”</p>
“有真本领的有多少？”</p>
“不好说。”</p>
“啧……”</p>
三师兄咋舌，转头环顾。</p>
林觉和师妹都能看出他的意思——</p>
这个朝廷不完谁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