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赛斯内务官顿时有些激动。</p>
“将近隆多郡四分之一的人口。”</p>
“克诺斯在上！这太不可思议了！”</p>
显然，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米尔这位表兄的认知。</p>
米尔虽然之前对此有一定的预期，但是真当自己派去了解情况的商行成员回报时，他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p>
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是需要一定手段的，哪怕是一个伯爵也不能够随意剥夺领民的土地和财产。</p>
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达成目的，是贪婪贵族们的基本生存技能。</p>
换地就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p>
帝国虽然有对耕地的丈量方法、性质、大小有过一系列规定，可却从未要求耕地必须拥有多少产出。</p>
黑心的土地主们便开始钻起了漏洞。</p>
在那些根本不适合人劳作的土地上，犁出几道小土沟，随便撒上一些麦种，任它自由生长。</p>
来年，这里便是一块受帝国法令认可的耕地了。</p>
“大发善心”的贵族们便可以用这些“肥沃的土地”成倍的去换取平民手中的良田。</p>
这类被换取土地，成为某种意义上“无耕民”的人们，只能被迫地在生养自己的地方成为了一名“异乡人”，为土地主提供劳力。</p>
“不用太过于惊讶，毕竟在花溪山谷，你肉眼可以看到的每一片飘着几根野麦穗的土地，都有属于它的主人存在。”</p>
米尔郑重其事地看着赛斯说道，“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从那些该死的土地主手上要过来。”</p>
“可是，侯爵大人，坎贝尔伯爵是不会同意的。”</p>
“这可由不得他，包括我那位吃里扒外的叔叔在内都一样。我并不认为他们有可以和帝国法律讨价还价的资格。”</p>
米尔满脸玩味地说道，“他们既然可以利用帝国法令的漏洞去压榨那些可怜的平民，那么自然就要接受因为自身贪念与疏忽而带来的恶果。</p>
我们只是用同样的规则去要求了他们而已。”</p>
『师夷之长以制夷』</p>
有时候打击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手段埋伏在他自认为最擅长的领域里面。</p>
有些哑巴亏，是必须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p>
“赛斯内务官，这是您的公文包。”</p>
在两人谈话间，桑切斯从准备间里将那只牛皮小包拿了进来。</p>
米尔并不着急查看那些“无关紧要”的条款，隐藏在交易之下的关键目的之外，剩余的利益都是可以让步的。</p>
“我怕我会辜负您的期望，侯爵大人。”将米尔的话语消化了一阵的赛斯，有些不自信地回复着。</p>
“不，我亲爱的表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做这件事情了。”米尔向他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你仅仅只需要恪守住自己的原则就可以了，</p>
想想斯莱德爵士教过我们的。虽然人们讨厌过于正直的家伙，但正直，有时候可以成为你最强大的武器。”</p>
“好吧，我会尽力的。”赛斯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勉强的表情，作为一个小小的内务官，他并没有信心在这件事情上和一位伯爵去呛声。</p>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看着心里没底的年轻人，米尔安抚道。</p>
人的成长需要经历一些磨砺，栽种在温室里的树苗是没有办法蜕变为参天巨木的。</p>
虽说是有点拔苗助长的意味在里面，但米尔确实也急需这位忠心耿耿的兄弟突破一下自我。</p>
这件事情就是特地安排给他的“经验值”，也是判断赛斯是否能够成为自己左膀右臂的一个小小考验。</p>
“况且那位坎贝尔伯爵也并不一定会在意这些领民。”米尔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关于桑椹果酒的事情，他们讨论得如何了？”</p>
“所有拥有土地的大小贵族都参与到了这场生意的瓜分里面，正如您所说的，约瑟夫率先提出了耕地与园地份额的置换。”</p>
“呵，我这位叔叔倒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p>
米尔接过了赛斯递来的文件，不紧不慢地翻看了起来，“条款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你就赶紧去找坎贝尔卿敲定正式版本吧，</p>
或许他现在正在苦恼如何去处理那些即将成为累赘的佃农们呢。”</p>
“我没有太明白您的意思，侯爵大人。”赛斯有些疑惑地问道。</p>
“有空的时候，你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一直活在文件堆里。”米尔此时仿佛斯莱德爵士附身般说教了一句，“种植一片桑葚园，只需要同等耕地人手的三分之一。</p>
而多出的那些佃农，根本不是那些酿酒厂可以容纳的。”</p>
闻言，赛斯眼前一亮。</p>
“我懂了，侯爵大人。”</p>
“那就快去办吧。”米尔假模假样地打了一个哈欠，下了一个逐客令，“不要让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位伯爵久等了。”</p>
……</p>
……</p>
随着赛斯的离开，米尔算是完成了自己一整日的“工作”。</p>
即便有着煞气的滋润摆脱了睡眠的束缚，可精神上的高强度运作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乏力。</p>
“派去和罗素主教致歉的人回来了吗？”</p>
“已经回来了。”桑切斯看着哈欠连连的米尔，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一瓶精油，滴在了被烤得发红的香薰石上，“罗素主教对您的健康表达了关心和慰问，并表示等您身体稍好一些了，会亲自到侯爵府来探望。”</p>
米尔点了点头。</p>
那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静谧地像身处到了一片甜蜜的花海，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p>
“您最近很重视赛斯内务官。”</p>
“是的，比起大商行里的人，有很多事情，赛斯的身份更适合去处理。你也知道，整个家族里面爷爷留给我能用的忠臣并不算多。”</p>
米尔歪着脑袋看了看很少主动挑起话题的管家，“你是想提醒我什么吗，桑切斯？”</p>
管家笑了笑</p>
“是关于赛斯内务官父亲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