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爱的小瑞娅,这位是你父亲生前认识的小朋友,他说今天专程来你家是有些事情要给你传达。”</p>
“您好,格罗瑞娅女士,我叫做米尔·格兰多,尼尔大叔一个月前给了我一些东西,希望我可以把它转交给您。”米尔放下了菜篮,没有再提律师那一茬事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p>
前厅另一侧的“狂欢”还在继续,确定没有人在门外偷听后,米尔慢慢地打开了手中的纸张。</p>
黄棕色的羊皮纸上刻画着一圈丝兰花纹,用克苏体篆写的桑兰文字跃然于上,在末端还拓着诺德马克领的家族纹章浮印。</p>
这是一张由诺德马克大商行发行的不记名资产保管凭证,里面详细记载了保管物品的品名、数量、估价、保价等内容条款,任何人可以凭着这张不记名凭证以及事先留存的密语去兑换相应的财物。</p>
看着凭证末上密密麻麻的资产明细以及合计金额,格罗瑞娅惊讶地捂住了嘴,就连一旁的布丽奇大娘也发出了惊叹。</p>
“三千金币?!”</p>
“是的,格罗瑞娅女士。”米尔将这卷羊皮纸递到了格罗瑞娅的手中,郑重其事地说道,“根据现在的市价大概价值三千两百万帝国币。这只是尼尔大叔留给您和您女儿的一部分零花钱。他还在诺德马克大商行设置了一笔不可撤销的托管资产,一共价值两亿帝国币,受益人就是这份资产保管凭证的兑换人,商行每年会将这些资产净收益的60%支付给您。”</p>
“克诺斯在上!老尼尔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一笔遗产?”</p>
『这些钱很多吗?』</p>
米尔在心里鼓囊了一句。</p>
用官方的话说,尼尔·贝雷特是一个军用皮甲供应商。说得直白一些,他就是一个军火头子,各处前线的战争打得有多热火朝天,他的军火生意就有多么得红火,只留下了那么“一点”家业还得归功于他的乐善好施以及自己败家子女的挥霍。</p>
“咳咳,确切的说,根据帝国法典的......嗯......第237条,这是属于随机性的......赠予,嗯......对,所以这并不属于遗产的分配范围,如果以后有关于此类问题的纠纷,大商行的律师可以为您提供服务。”</p>
“可是,为什么你不......”被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砸晕的格罗瑞娅仍旧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地说出了半句疑问,但是想到已经递到自己手上的羊皮纸,又有些羞愧地闭住了嘴。</p>
根据诺德马克领最新的高、中、低产划分,一个普通中产家庭一年的收入标准是二百万帝国币,这已经能让一家三口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了。</p>
两亿三千两百万,尽管大部分是不可直接兑换的托管资产,可也足够一个身无分文的普通人直接跨入富人的阶层了。</p>
“尼尔大叔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米尔双手插回了裤兜里,脸上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这份托管资产的净收益有百分之十是每年捐赠给黑街孤儿院的,我们黑街的孩子虽然穷,但是绝不会做背叛恩人的事情。”</p>
“不管怎么说,还是太感谢你了。”</p>
“您应该感谢您的父亲,格罗瑞娅女士。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我们仅仅只是回应了他的信任而已。尼尔大叔也希望你可以延续这份善良,把这些财产的一部分用于拯救更多无助的孩子们。”米尔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面上的古董钟说道,“大商行预约的马车应该已经到了,还请您赶紧去完成兑换手续吧,我可不放心这张羊皮纸在这个屋子里过夜。”</p>
“可是......”格罗瑞娅略显犹豫地看向客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复杂情绪。</p>
“你就赶紧去吧,小瑞娅。”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布丽奇大娘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不要辜负您父亲的好意,也不要违背他的安排。有些事情,他作为父亲想得一定比你更加周到。”</p>
“嗯,我明白了,婶婶。”格罗瑞娅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闺女,指了指地上的菜篮子,“詹妮娜,妈妈等下要出去办些事情,你可以帮妈妈把布丽奇奶奶送回家吗?”</p>
“好的,妈妈。”小女孩闻言便乖巧地提起了菜篮。</p>
“真是个好孩子。”布丽奇大娘摸了摸詹妮娜的小脑袋,然后在格罗瑞娅的搀扶下开始朝着屋外走去。</p>
看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忘记顾及他人的母女,米尔心里也是一阵感叹。</p>
『好人不一定会得到好报,但是只有好人才能配得上这些好运,并将它延续下去。』</p>
胸口属于尼尔·贝雷特的这条丝线开始一隐一现地闪烁,这意味着这段因果即将完结,米尔很欣慰在自己的治下能够出现这样一位有头脑和担当的商人,为此他决定再送给已故的老尼尔一份小礼物。</p>
……</p>
贝雷特家的大门外,刻着大商行标志的马车已经静待许久,悬挂在马车四角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曳,虽然不如门内的灯火通明,但看上去却更让人顺眼。</p>
“这是尼尔大叔在大商行里好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拿着这个去任意的分行寻求帮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米尔将它放到了已经登上马车的格罗瑞娅手心里,“这些就是大叔需要我转达给您的所有事情了,至于您的哥哥姐姐那边,我还有一些小事需要替他去办。”</p>
“真的是太麻烦你了。”</p>
“不用客气,女士,一路顺风。”</p>
关上车门,这位已故军火商的养女紧紧地捏着那卷即将让她人生发生重大变化的羊皮纸,泪水又悄然从眼角滑落,只是她的眼神看上去是那样的坚毅,就好像她第一次穿着漂亮的碎花裙走进教会学校的大门时那样,虽然羞怯,但是一直有一双大手在后背支撑着自己。</p>
马车在夜晚的石板路上缓缓行驶,马蹄铁和路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踢踏声。</p>
没过多久,格罗瑞娅就听见了从马车后方传来了一阵叫骂声,一个穿着格子外套的熟悉身影从车窗外飞奔而过。</p>
喝得醉醺醺的两男一女在他身后费劲地追赶着,而在他们的屁股上还能隐约看见几个“新鲜出炉”的鞋印。</p>
“谢谢你。”</p>
格罗瑞娅轻声低语。</p>
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掉下......</p>
落到了那根她看不见的丝线之上,然后......</p>
消失不见。</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