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一向在精神领域没有天赋的战士是无法察觉念力的，心灵潜流又是念力方向上比较阴毒的一种手段，很多人都会在心灵术士的影响下被修改意识，在年少时深埋心灵的种子甚至可以在老年发芽。</p>
念力和魔力这对双生子，能在前者走出点成就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而后者依赖对元素的亲和力，是借助自然世界的力量，相对来说容易很多，法师这个群体数量就远远比术士庞大。</p>
联想到苏帷只是在密库里面踱步，而没有上手去打开那些藏品的盒子或者箱子，诺曼男爵也能隐隐约约猜测到自己这位次子究竟为何能表现出异于往常的姿态，犹如雏鹰从绝壁巢穴中跃下山崖，展翅高飞。</p>
肉体力量需要长时间的锻炼和资源的供养，只有精神领域的天赋可以让人一夜变易，这种情况往往被称为“觉醒”或者“顿悟”，在人类里面不乏例子。</p>
有些凡人一生庸庸碌碌，可能在老年一个平常的下午看着树上掉下来的叶子，然后整个人沉静得像是一尊雕像，随即就看见了元素的痕迹，并且可以驱使它们。</p>
这种顿悟可遇不可求，一辈子也许都碰不到一次，大部分走在精神领域道路上的都是在老师帮助下完成觉醒的，或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仪式，或是一瓶调配好的魔药。</p>
诺曼男爵这么想也没有错，苏帷确实在精神领域上迈出了长足的一步，并且完成了力量觉醒，成为了一名超凡者。</p>
只是他比男爵最大胆的想象还要夸张，他已经实现了萌芽之礼，也就是那场燃烧自己的重塑仪式，并且跨过了学徒之门，从亡者的道路上返回，保留了自己的声音。</p>
这是有老师领进门的情况下，很多人浪费几年时光也无法实现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敢走亡者的路线，那样实在过于凶险，很有可能就在里面迷失，同化成沉默的一员。</p>
学徒一般都是中规中矩地穿越辉光，走那条足迹遍地的树林道路，只要有充足的指引，就可以在辉光的保护下安全返回，当年苏帷也是这么跨过纯白门扉的，他还能记得那股深入颅骨的寒冷。</p>
苏帷仔细盘点了一番男爵密库里面的藏品，大部分是一些魔法造物和超凡素材，很符合男爵这个贵族层次，基本没有什么他可以高看一眼的。</p>
他找到了一些相对原始的藏品，例如矿脉里面挖出来的元素结晶石，或者魔兽的元素器官，这些天然的元素沉淀物相比于那些高度加工的魔法造物对苏帷来说更有用处，可以调配成强化身体的魔药或者交给四圣魔戒来吞噬。</p>
至于精神领域的物品，苏帷没有找到，哪怕是炼金术师的作品也没有，这种层次过于高端，普及度上远远不如魔法造物，诺曼男爵没有收藏太正常了。</p>
要是这座密库里面能出现可以让苏帷的心灵力量有所精进的素材，他反而会感到惊讶，想要得到那种东西一般都不是钱的问题了。</p>
所以术士的培养比起法师那是太烧钱了，尤其是炼金术师的学徒想要练手，基本都是等于在熔黄金，还是一盆一盆熔掉的那种。</p>
苏帷把那些有用的素材都打包收进了自己口袋，他特意带了之前在迈萨村里面用来装花朵的水沉木盒子，让死亡之水的概念封印这些素材里面元素的流逝。</p>
诺曼男爵对苏帷的选择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特意强调让他多拿些防身的魔法道具，因为他在苏帷身上看到了成长，雏鹰的羽翼已经丰满，不再需要他这只老鹰展开翅膀去庇护了。</p>
然而为了家族的未来，他还需要自己扇起狂风，让山崖上有一阵向上的热气流，可以供自己巢里的两只雏鹰飞到更高的天空，飞到云层之上，为他见证自己一生也不得见的风景。</p>
“父亲，我想要的东西都收纳好了。”</p>
苏帷重新站到举着火把的诺曼男爵面前，手里捧着叠在一起的木盒子——不同元素之间相互冲突，最好不要放在同一个盒子里面。</p>
诺曼男爵深深地看了自己次子一眼，带着他走出了城堡地层里的密库，再次用强大的力量把那块封石拉了回来，整个通道的石板都在为之震动，密库的大门重新封闭。</p>
男爵在石门面前沉默了一会儿，世事无常，谁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往返于这个密库呢，或许下一场战争就是他的死期——每一个沙场闻名的战士都会有这种觉悟，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视死如归。</p>
“我们回去吧，你母亲还在上面等我们。”</p>
诺曼男爵举着火把，把自己的面容藏在火光的阴影里面，可能是不想让苏帷见到他这个一向坚若磐石的父亲还有悲戚软弱的一面，因为战士不需要多愁善感，越是心思重，手里挥舞的刀剑就越钝。</p>
他就像每一个传统的父亲一样，还没有习惯孩子的成长，仍然想要在孩子面前树立起大树的形象，一如往常去庇护树荫之下的幼苗。</p>
苏帷默默地跟在父亲后面，重新穿越狭窄的密道，这次诺曼男爵没有继续叮嘱，反而是一路沉默，就像一个被雇佣的向导，在领着苏帷参观古老的城堡，欣赏时间在这里沉淀的痕迹。</p>
在密道的中途，诺曼男爵就推开台阶旁边一处石板，和苏帷一起钻了出来，他们来到了城堡厨房的储藏间，里面堆积着新鲜的蔬菜瓜果，木头架子上面琳琅满目地挂着各种动物熏制的腊肉。</p>
城堡里面修建密道总是这样，一条关键的密道可以通往很多地方，而隐秘的密道网络里面大多数都是跟蜘蛛结网一样，是一座彻头彻尾的迷宫，如果失去了传承，其他人在里面根本绕不出去。</p>
没有惊动任何人，父子两个穿过厨房的走廊回到了螺旋阶梯之上，没有走多久就看见了宴会厅里面正在亲自张罗着上菜事宜的薇妮丝·诺曼男爵夫人，苏帷的贴身女仆阿曼达和贝拉赫然在列，被自己母亲使唤着。</p>
贵族教育里面有厨艺课程，往往只有尊贵客人莅临的时候，夫人才会亲自下厨以示尊重，并且以主厨的身份安排整个宴席。</p>
因为苏帷回归领地，母亲这次难得穿起了围裙，把丝绸长袍脱掉，露出了里面的丘尼卡衬衣，一种宽大的、像是睡袍一样的袋状贯头衣，上面有精美的刺绣和动物毛皮修饰。</p>
“你们父子两个耽搁太久了，快点入席吧。”</p>
苏帷凝望着忙忙碌碌的母亲，看着她在宴会长桌头尾四处指挥，时不时斥责一下手脚不利索的仆人。</p>
或许母亲知道，这顿饭以后自己丈夫和幼子就要率军奔赴诺伦城，而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刀剑无眼，命运总是会戏弄凡人。</p>
“命运会掌握在我的手中，母亲。”</p>
在薇妮丝忙碌的身影后面，苏帷喃喃道，像是在默默告慰她。</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