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说:“我骂我哪,我操!”
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后来,村里有人给德顺出主意说,白天她不让盖,你就夜里盖。趁她不防的时候,你只管垒,只要垒起来,她就扒不了了。德顺就趁晚上偷偷地垒。谁知,“窄过道儿”一直注意着呢,只要一垒到三尺高的时候,她就跑出来了,又是“咕咕咚咚”给他扒了!垒了三次,扒了三次!最后一次,德顺气疯了,扑上去拽她,不料,刚到跟前,“窄过道儿”人利索,趴上去就咬!她这么一咬,德顺急了,伸手就去推她,一把推到了胸脯上。“窄过道儿”一下子觉得她被“流氓”了,顿时恼羞成怒,就那么死咬着他不松口,生生咬掉了德顺半个耳朵!
这么一来,事闹大了。德顺的半个脸都血乎乎的……
马姓人不盛意了。德顺的本家纷纷站出来指责“窄过道儿”。“窄过道儿”也不是善茬儿。于是.她跳起来哭喊着说:“不要脸哪,他抓我的‘蜜蜜’(奶子)!他抓我的‘蜜蜜’!”
听她这样一喊,事情复杂了。
王家的人也不愿意了。王家是本村的三大姓之一,本家人口众多。往上说,麦升爷弟兄三个,麦升爹兄弟四个,麦升又是弟兄四个。下边,于风琴这一茬的妯娌们,生的娃子就更多了,枝枝权杈的这么一分,势就重了。事情一闹起来,村街里就站了很多人,一半是王家的人,一半是马家的人,各自手里都掂着家伙,虽然人们的看法各不相同,但立场是很鲜明的。就听两家人在对骂:
“狗!狗咬耳朵!!”
“驴!驴抓‘蜜蜜’!!”
这本来是邻里纠纷,如果马天成在家的话,是不会闹到这一步的。可马天成刚好去大寨参观去了,一去七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德顺那半个耳朵已经成了风干的腊肉了。
马天成一回到村里,先是有马姓人推举出来的长辈万发爷出面找了马天成。万发爷的胡子都白了,他拄着拐杖颧巍巍地来到马天成家,说:“天成,这事.你得管哪。你要不管,我就用拐棍敲你!”
马天成很和气地说:“万发爷,你放心吧。我管,我管。”接着,王家辈分最高的三奶奶也找上门了。三奶奶不但辈分长,还一手托两门,她既是王家的祖宗,又是马家的姑奶奶呢。她是被人用架子车拉到马天成家的。三奶奶一进门就说;“天成,王家的事,你要是不管,我可不依你!”马天成就笑着说:“三奶奶,你这么大岁数了,来一趟不容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为这件事,马天成一连在草床上躺了三天。三天后,当他走出茅屋的时候,他仅说了一句话。他说:“看来,地是该锄了。”
于是,马天成召开了全村的社员大会。他在会上说:“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是为全村人当家的。不是光为马姓人当家的;所以,我决不会缩这个向那个,这一点.请老少爷们放心。”
接着,他又说:“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全村人的耻辱!为啥会出这样的事?叫我看,就是一个字,‘私’字。就是这个‘私’字作怪!今天,咱们先不断是非,先清清仓,斗斗这个‘私’字,尔后再讲如何处理的问题。最后,究竟如何处理,由大家讨论,大家拿意见。”
就从这天起,一场邻里的纠纷变成了马家堡的“斗私批修”运动。这场运动的口号是“狠斗‘私’字一闪念,开展思想大扫除!”这个口号还不是马天成想出来的,是马天成召开了那样一个会议之后,由村里一个青皮后生想出来的。
当马天成召开了那次会议之后,不知为什么,村里人竟然都很激动!他们夜里甚至都睡不着觉了,不断有一些新的想法涌现出来,有了想法就去找马天成汇报。马天成当然很支持,也不断地鼓励他们几句。
( 阳艳媚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