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阳笑,心想这是老祖宗的德行了,怎么咱这地方就有把孩子的生殖器称作拐儿、雀雀、鸟鸟的话呢
马阳过去牵出马奎。马奎离开马阳,就站在天井里双手撑腰,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做着马阳在慈姑庵里的同一动作。
殷寡妇和梅含章都笑说,小奎的样子好看。马阳却黑下了脸。一吨半从厨房出来看见了,就连说带唱的,说:“小奎小奎你是怪,一进一出扭屁息,你那拐儿太短了,怎瞧猪狗去做爱。”
在厨房洗涮碗筷的张淑华和切莱的马三华也走出来瞧热闹,全体人等都拍手笑得前仰后倒的,只把个马阳气得脸色发了青。
马阳始终想不明白,这小马奎在哪里学到了这种动作。他自我安慰,小孩子定是在幼儿园学的体操吧,不要自作多疑。马阳想起自己这姿势,不曾从哪儿学来,是自己悟性高明悟出来的,自己并没有上过正规的学堂,也就不会有正规的先生了。当年学识字没认得几个,只认不会写,那时婆娘梅含章热情很高,天天夜里就约上他一起去上夜课班。那时工作队有个教员叫范科的,二十多岁的一个白面书生,教人识字,尤其喜欢辅导女的,把着手教写,他就讨厌范科握着梅含章的手写字。
马阳自叹,读使人学坏,小奎这点小就学坏了,这种动作只大人有,怎么他能有
马阳又想起自己这个动作与殷寡妇有关。那年她说让我当一回牛,我马阳就想起了马踏马的事。我就仿做一回牛吧。果然有种公马征服母马的劲头,如果我是公牛,那么她就是母牛。人退化为动物了,做一回牛马猪狗,我马阳倒也觉得实在。但是人不能在大庭广众里去做动物,不然就被人笑了,说你不知道羞耻,就是生动,在大庭广众里去,我马阳也得披上衣服去,如果有钱了,还得穿更加昂贵的服饰去哩。
夜里,马阳抱孙子上了床。蚊帐里,马奎自己脱得精光站在蔑席上,双手撑腰扭动屁股。
“小奎,你胡闹,谁教你的”马阳问。
“小叔光屁股,好玩。”马奎说。
“小奎乖,快睡觉。”梅含章也遵着。
“小叔,不嘛,”马奎努着小嘴扭屁股说:“你跟婆婆玩,小奎要看。”
“小奎,不听话,把你甩出去喂老虎,”马阳有了气,粗声吼。
马奎哇地一声哭了。
“你老狗日的,小奎好大的个人,用得着你吓他么”梅含章把马奎搂在怀里班:“小奎最乖乖,小叔是个坏蛋。”
马阳不顾不管睡自己的觉。
“小婶,小叔扭屁,小奎不扭。”马奎哭着说。
“小奎,小奎,我给小奎打电话呀……。”梅含章在拍着马奎,自编歌唱。
早晨起床,马阳又去开了一吨半的门锁,请马三华给念一段《金刚经》上的话。念完,马阳教三华自去做事。他就凭着自己的理解给一吨半讲解一番。一吨半还像往天一样“嘿嘿”地笑,马阳就骂“你杂种发神经有什么子好笑”,一吨半也不言语,自到饭庄各屋打扫清洁。
马阳站在门口看那悠悠的古巷。古巷正接受晨雾的空气湿气洗礼,夏天清晨的空气早早地有了热的味儿。太阳还没有从海天那边的东方升起来,树梢的蝉已稀疏地开始笛呜了。马阳照着习惯判断又是一个腊月的天气。转眼几个女人已在饭庄忙碌。张淑华昨夜住在登记室,因了夜里吃客经久不散,她没能回家,这会儿也早早地加入劳作行列。张淑华是从那道新门走过来的,殷寡妇与王婆一壁之隔,现已在那壁打洞通门,把两边天井直连一起了。马阳见都做事,便晓各就各位了。
不一时,进食的人蜂涌而至了。马阳眼中的这些人,有他认得的,更多他不认得。认得的是那拨望江人和马村的土著居民。土著居民由农转工,做机关人员,做企业工人,做倒买倒卖,做地痞流氓者甚少。而不认识的就有外来打工的,外来投资开发的,外来贩运商品的,也有外来的盲流者。
马阳见殷寡妇和梅含章忙于端稀饭馒头应付客人,一吨半和张淑华用豆浆油条满足吃者,三华这会儿还在厨房制炸油条。
服务人员不足,吃客甚众。急着吃了走的客人自顾去到豆浆油条摊取。殷寡妇那边虽也和张淑华这边只取不收钱,马阳看见一些人吃了油条豆浆忘了付钱就走了。
马阳心里着急,想商品效益,又不是自然灾害那年只吃不付钱。这么一急,马阳就给张淑华说,要收钱啦。张淑华啊了声也不看马阳脸色。
马阳见她还只给人取而不收钱就来了气,说不收钱就不卖了。
( 阳艳媚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