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罗刹,瞅瞅你们干的还叫人事吗?杀完别人,这下自己遭报应了吧。”</p>
一个端着枪的北海军士兵毫无惧色的看向苏沃洛夫等人,用沙俄人听不懂的普通话低声骂着,俄军一行人都不用翻译就知道对方嘴里肯定没有好话。</p>
苏沃洛夫命手下人停止前进,他独自走了几步,摘下军貌,仔细的看着那些战死的士兵和军官,试图记住他们的样子。在默默的走到第三道堑壕时,他对一个死后面目依然清晰可辨的大尉看了许久。</p>
苏沃洛夫注意到,这些战死的军官有些是被子弹打死的,而大部分却是被炮弹给炸死的。很明显,北海军的榴弹杀伤力十分凶狠,很多士兵都是以炸点为中心,一片片的死去。</p>
那个年轻的大尉前天和昨天还陪自己吃饭来的,可他现在头上的帽子也没了,睁着双眼仰面躺着,左手紧按在胸前,右臂伸到了一旁去,从他腰间军装上渗出的血已经成了黑色。</p>
他右边的一具尸体脸朝下横在那里,后腰上的饰带已经脱落,亚麻布军装象驼峰似的在脊背上鼓起来,露着一条青筋暴起而又健壮的腿,脚上穿着后跟歪斜的细皮短靴子。他头上没有了帽子,连天灵盖也没有了,是被炮弹片齐整地削掉的;四周围着一圈湿淋淋发缕的空脑壳里闪耀着暗红色的泥水。</p>
在他后面,横着一个矮小结实、没有脸的军官,穿着敞怀的上衣和破军服,下巴骨斜依在裸露的胸膛上,头发底下,白亮狭窄的前额上挂着一片烧焦的皮肤,在硬腭和额尖中间是一些碎骨片和一滩紫红色的稀汤。再过去一点儿是一堆胡乱堆集的残肢和军装碎片以及一条扭在原本是长头的地方的压烂了的腿。</p>
再远一点,横着一具简直还是孩子似的尸体,丰满的嘴唇和孩子般椭圆的脸;一排机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胸部,胸口被打了四个窟窿。</p>
“这是战争吗?战争怎么能变得这么血腥而残酷?”</p>
此时从雅克萨城里出来收敛伤员和战死士兵的民伕队看着如此场面也都被骇住了,很多人趴在地上开始哇哇的大吐起来,哭声和哀嚎也开始回荡在旷野上。</p>
除了北海军的士兵,出城和站在城墙上的哥萨克们都画着十字,有些人甚至就跪在了城墙上。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很久没有说话。</p>
蹲在堑壕边缘的康有财似乎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指着城堡上的哥萨克们痛骂道:“恁们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恁们打桂古达尔城,打呼玛尔城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一群记打不记吃的畜生!”</p>
“......”</p>
赵新终于见到了本时空这位著名的沙俄将军,他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伸出右手和苏沃洛夫轻轻一握随即松开。</p>
“请坐吧,将军。”</p>
苏沃洛夫面无表情的坐下,盯着赵新看了好一会,才叹口气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不是清国的军队。”</p>
“这话既正确又不正确。”赵新等警卫端上了一壶茶,倒好水,这才继续道:“不管我们是不是清国的军队,我们也是中国人,而你们侵犯了我们的领土。至于我和清国的矛盾,那是我们自己的事。”</p>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年轻人。你是第一个让我举白旗的对手。”</p>
“我姓赵,你们那位在黑龙江城被俘的亚历山德罗少将,他称我为殿下。而在清国皇帝那里,我是前朝一位藩王的后裔。”看到一众沙俄将领露出惊讶的神色,赵新收起笑容道:“至于举白旗,将军,你们作为侵略者,按说我应该把你们都绞死,这道理走到哪儿也说的过去。”</p>
“上绞架?这个倒是没什么。如果殿下您能放我的手下回去,即便是上绞架我也没意见。”</p>
“呵呵,回去,这世界上有这种好事吗?打不过低头认输,拍拍屁股走人,就当一切没发生?”</p>
“那您想怎么办?”</p>
“放下武器,出城投降,等待发落。在此期间,我允许你们收敛所有战死者的尸体。墓穴就不必挖了,您在城外挖的那些战壕我看就挺好。”</p>
此言一出,除了苏沃洛夫之外,其他沙俄将领不干了。</p>
“阁下,您这么做是会受到上帝惩罚的......布拉布拉”</p>
“那些战死的士兵和军官们有权得到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墓碑!”</p>
赵新面带微笑,也不反驳,抿着杯中的茶水,静静的听这些人废话。</p>
苏沃洛夫突然一抬手止住众人的七嘴八舌,目视赵新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攻打伊尔库茨克?”</p>
“对啊,”赵新露出了他那习惯性的奸笑。“既然你们总是对远东抱有野心,那我就帮你们一把,以后咱们以勒拿河为界。”</p>
苏沃洛夫震惊道:“年轻人,你不能这么做!你准备和一个庞大的帝国开战吗?”</p>
赵新随即抛出了一句话,顿时让在座沙俄将领被吓的魂飞天外,全都闭上了嘴。</p>
“将军,你这话太让我失望了。那好吧,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奥斯曼帝国,跟他们一起瓜分乌克兰好了。我想苏丹陛下会很乐意我提供军事援助的。”</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