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打了一宿的闷雷,也不知道黑河县哪家大户造孽,让天老爷这么发怒。”</p>
虾头大清早就来到土胚房,捎带两个鸡蛋给白启当早食吃。</p>
“我娘说你练功辛苦,特意煮的,拢共四个,我爹和你分了……我都没得吃,唉,我娘不疼我了。”</p>
白启刚用杨柳枝刷完牙,仰头灌了几口水:</p>
“帮我跟周婶道声谢,鸡蛋我吃一个就成。</p>
待会儿去东市,整两屉肉包子。</p>
最近饭量大,老是容易饿着。”</p>
虾头握着煮熟的鸡蛋,以为要分给自己:</p>
“还是阿七你够义气,记着兄弟……”</p>
白启摇摇头,打趣一笑:</p>
“想什么呢,剩下那个留给我阿弟的,哪有你的份儿。”</p>
虾头肩膀瞬间耷拉下去,满脸受骗上当的可怜表情:</p>
“阿七!”</p>
白启没有继续逗弄小伙伴,十分阔气的摆手:</p>
“水煮的鸡蛋哪有油汪汪的肉食实在!安排你一盆烩羊肉,配合刚蒸出来的馍馍,你尝过就知道了,那滋味,真是绝!”</p>
虾头听着这番描述,简直馋得要淌口水:</p>
“咱们快些去吧,刚听我爹讲,东市铺子的三水哥,要提拔成管事了。</p>
赶得早,说几句吉祥话,保不齐有好处领呢!”</p>
他家也就逢年过节,才能沾点荤腥油水。</p>
牛羊肉这种大菜,平时都难得看到。</p>
白启剥掉鸡蛋壳,囫囵咬两口吞进肚子:</p>
“急什么,等我阿弟洗漱好,正好带他赶个早集,买身好棉衣。</p>
眼瞅着快入冬了,必须穿得暖和。”</p>
虾头眼中掠过羡慕之色:</p>
“阿七,当你阿弟真有福气。</p>
我没见过大姐二姐……都快忘记她们长啥样了。”</p>
他很小的时候,上头的两个姐姐就已卖身为奴。</p>
大姐进到县上富户家里当婢女,二姐则在柴市做厨娘。</p>
每年最多寄点散碎银子,探亲回家是休想。</p>
签过卖身契,一切都以东家为主,哪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p>
“等你出息了,便可以给你大姐二姐赎身。”</p>
白启拍了拍虾头的肩膀,算是鼓劲:</p>
“你前天拜进松山门,敬的茶水。</p>
拳脚武功学得如何?”</p>
提起这个,虾头就像学渣被人问考试成绩,苦着脸:</p>
“入门之初,曹师兄只教我们站桩跟招式,太难了,阿七。</p>
又要背口诀,还得记动作,姿势不对就挨骂,每天扎一个时辰的马步……那些家里有钱的学徒,买得起壮骨粉,进步比较快。</p>
我脑子笨,这几天勉强把桩功练对,距离熟练招式还差得远。”</p>
白启很理解虾头的痛苦,资质平庸的普通人,学习艰难就在于此。</p>
许多地方非得反复琢磨个七八遍,才能明白意思。</p>
自身本就不多的精力,迅速消耗在这种枯燥的过程里。</p>
久而久之,彻底丧失奋发图强之心。</p>
梁三水就是例子。</p>
自觉天赋太差,认为练功学武如同蹉跎时间,无奈放弃。</p>
“曹师兄说了,三个月能将桩功入门、招式熟练,才配继续待下去。</p>
阿七,我好像没办法把‘铁裆功’学到手了。</p>
明明每天都有刻苦加练,但就是没啥进步。”</p>
虾头低着脑袋,有些丧气。</p>
他以前在码头上干伙计,对于人与人之间存在的差距,感知还不够清晰。</p>
直到拜进武馆,见过那些住在外城的平民子弟。</p>
这才晓得除去家境之外,天赋也是一道分隔上下的巨大鸿沟。</p>
“平时休息了,就来跟我一起练功,其实桩功不难。</p>
主要在于腰、胯和下盘,身子不能绷得很紧。</p>
站活桩才不累,才舒服,站死桩反而没效果……”</p>
白启随口指点几句,无名墨箓所映照的技艺,每涨一些进度,都有相关的感悟。</p>
“阿七,你讲得好清楚!曹师兄就会背口诀,也不跟我们解释意思。</p>
什么‘间架得当似弓满,大形充盈见浑圆’……差点让我把脑袋都想破了。”</p>try{ggauto();} catch(ex){}
虾头眼睛发亮,满是学渣对学霸的仰视与膜拜。</p>
“阿弟,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