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静兄!”刚进了花厅的门,便看见吴山正由吴均扶着坐在椅上,萧天驭连忙上前招呼。</p>
“应房。”吴山想站起身来,却又一个踉跄。</p>
“吴伯父不用起身。”萧墨轩立刻和吴均一起扶住了吴山。</p>
“呵呵,子谦啊。”吴山也不再强撑,坐下来以后,朝着萧墨轩笑了笑,“这双腿在大牢里头受了些寒气,一时怕是连走路都要人扶着喽。”</p>
“出来便好,出来便好啊。”萧天驭见了吴山,也是开怀,“只是曰静兄身体尚未恢复,怎生先来在下这里了,应该是在下携犬子去看望吴大人才是。”</p>
“近来外面的事,吴均都和我说过了。我吴山能保住这条老命,也得感谢应房和子谦相助。”吴山颤着手从袖里摸出一方印来,“这方印,是用蓝田玉所纂,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这印却是王阳明亲手所制,并且随身携带十数年。天下理学大家,莫不奉之为至宝,便是就徐阁老问我讨要了几次,我都没舍得给。”</p>
吴山拿着方印,摩挲了几下,向着萧墨轩递了过去。</p>
“不不不,晚生怎么能受吴伯父这么厚的大礼。”萧墨轩看出了吴山的意思,连连摆手,“而且吴伯父这么喜欢这方印,君子不夺人所爱,晚生断不能受。”</p>
“我送你的不是这方印,而是方印上的‘知行合一’这四个字。”吴山摇了摇头,托着方印的手又向前递了几分。</p>
“这……”萧墨轩迟疑的看了看爹爹,却见爹爹也点了点头。</p>
“莫要看你爹爹,只说你肯不肯受这四个字。”吴山的眼睛只盯着萧墨轩。</p>
“那……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墨轩托起双手,接过吴山递过来的方印。</p>
“应房兄也有五十八了吧?”吴山见萧墨轩收下了方印,心下也是十分欣慰,转过头来对着萧天驭说道。</p>
“虚度数十年华而已,惭愧,惭愧。”萧天驭轻轻摇头,右手不禁从长须上抚过。那几缕胡须里,也已经花白过半。</p>
“日后我大明朝的天,还得靠子谦他们撑着。”吴山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墨轩一眼。</p>
“曰静兄此次得洗冤屈,可想过日后的打算?”萧天驭并不想让儿子听太多的赞许,免得生了浮躁,引开话题,问起吴山以后的安排来。</p>
“皇上本想命在下赴南京礼部尚书一职,奈何在下已无心为官。”吴山说着忽然眉头一皱,两手扶住了膝盖,一边的吴均连忙凑了过来,帮吴山捶着腿。</p>
“去拿个暖炉来。”萧墨轩知道吴山在牢里落下的寒腿又发作了,连忙唤下人去取暖炉来给吴山。</p>
“呵呵,多谢子谦。”吴山从萧府家奴手里接过暖炉,放在了膝盖上,抬起头来,向萧墨轩微笑致谢。</p>
“为官之道,为官之道,我吴山看的明白,却做不到,也只能算半个君子罢了。”吴山略一沉默,又自嘲道,“能屈身谋天下者,才是真君子啊。既然在下做不到,也只好独善其身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