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辛毗从青州南下的时候，赶路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天，不算他在丹阳、吴郡驻留的延误。</p>
回程就要慢得多，因为他不再是轻骑快马独行，得带着太史慈的军援运输队一路行军，光是出了长江口后沿海北上那段路，就得航行半个多月。</p>
辛毗八月下旬向刘备辞行，估计至少九月底甚至十月上旬，才能回到青州。到时候袁谭在渤海郡的抵抗，估计已经打得比较艰苦了。</p>
曹军在整个八月和九月，都会在河北保持攻势，这既会为曹操得到更多冀州的土地，也能把袁谭打得越发向刘备靠拢，所以刘备也不用急。</p>
……</p>
话分两头，辛毗行色匆匆赶路的这一个多月里，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夏的诸葛瑾，倒也不急着立刻回返丹阳。</p>
他如今跟二弟阿亮各自分掌一州之地，难得有机会见面，也很少能回中枢述职。</p>
这次回来，当然要抓住机会对刘备向上管理，顺便跟二弟一起参详一下地方政务中的疑难杂症。顺便也是借着这個名义休个假。</p>
送走辛毗前两天，诸葛亮在听取向朗汇报的时候，向朗就提到了鄂县兵工厂的黑火药试验还不顺利，目前只能造出可以在无空气环境下燃烧的火药，而无法爆炸/爆燃。</p>
诸葛瑾既然来了，也会在这事儿上搭把手，看看能不能稍稍加快点进度。</p>
他首先想到的问题，可能是硝硫木炭的比例不对，比如木炭加多了，才会导致燃烧慢，就鼓励诸葛亮治下的试验员们试验更多的比例配合。</p>
另外，作为现代人，诸葛瑾也知道一点常识，比如知道后世的火药要爆燃爆炸效果好，关键是火药颗粒化。</p>
但诸葛瑾前世毕竟是搞教育工作的，只会纸上谈兵。具体怎么颗粒化，是用什么黏合剂把三种材料一份份精确配比黏起来么？这些实践层面的东西他也不懂。</p>
这也算是教书匠的悲哀，只有空对空的纯理论。</p>
至于颗粒化之后的好处，他倒是能理解原理——无非就是希望在每一个局部范围内，硝硫木炭的比例都刚刚好完美。</p>
否则只是总的比例完美，但混合不够充分不够均匀，比如一团火药里左边硝高一点右边炭高一点，反应的烈度和速度也依然会降低。</p>
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跟二弟再讨论讨论这些原理，启发二弟的思路，加深二弟的理解，然后让二弟自己去想办法落地实现。</p>
诸葛亮花了几天时间，学习了大哥的理论猜想后，暂时也拿不出什么实验的头绪。</p>
他只是简单评估了一下，就意识到这事儿今年绝对搞不定，明年也未必搞得定。</p>
这也就注定，对于赖恭、吴巨那边的工作，只好先按照那天诸葛亮说的备选方案推进下去了。</p>
想明白这一点后，九月初的一天，诸葛亮就找了个机会，跟刘备进谏说了这事儿。</p>
诸葛亮的说辞有条有理，想得很充分：“主公，上半年跟你汇报过的那个‘火药’，迟迟没有进展。但如今天气已经转凉，秋收即将完成，正是荆南各郡，尤其是最南部的零陵、桂阳趁冬季农闲征发徭役的良机，所以也等不得了。</p>
我建议立刻给零陵太守赖恭去书，陈述利害，请他今冬征发徭役，修复先秦时留下的灵渠的碶闸，再趁着冬天水位最低时，疏浚关键河段。以改善南部边防，提防士燮。也能改善零陵境内水运，让他将来再给刘表上贡钱粮时，转运损耗减少一些。</p>
如果赖恭觉得自己初到零陵不满一年，还需要休养生息，我们也可以给他提供一笔钱财，让他找零陵当地富户购买余粮，以提供徭役民夫口粮。如此，即使今冬多征调一两个月徭役，当地百姓也会乐于出力的。”</p>
刘备听说后，微微觉得有一些意外——主要是在他印象里，诸葛亮想搞一个东西，似乎从没有超过一年半载搞不出来的。看来这次的“火药”，实在是个老大难的问题，那就先放着吧。</p>
随后刘备也意识到，诸葛亮给的已经是最优解了，既然如此，那就按计划执行好了。</p>
汉朝制度，一般每年征发徭役是不会超过两个月的。如果是在北方，单季农作物种植区，每年只有春秋农忙的话，那就冬夏征发徭役，如果天气太寒冷的地方，那就夏天征的时间长一点，冬天短一点。</p>
但荆南尤其是零陵等地，气候情况特殊，夏天太炎热了，还丘陵林地茂密，每年零陵都是集中在冬天征徭役。</p>
否则天气热的时候人多集中干活，很容易瘟疫流行。错过了冬天就得等下一年。</p>
“既如此，此事就由先生主持，该给赖恭的劝说书信，先生让人写好之后，直接用车骑将军府的大印就是了，孤自会派可靠舌辩之人送去。”</p>
……</p>
刘备答应之后，这事儿就有条不紊推行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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