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汝文指着她对叶瞻淇笑道:“你看看,你这个妹妹牛气得很。你大可放心,以她的身份,如今你想在淮西府横着走都没人敢动你。”</p>
叶瞻淇的目光在叶臻身上停留了许久,才露出一丝笑。这一笑,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来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燕汝文也这么爱捉弄人。这时他对叶臻所说的“一定能够翻案”才有了真实感,而面对燕汝文时,也没有了之前的隔阂与防备。</p>try{ggauto();} catch(ex){}
三人一道往山中走去。虽然是来查案,但气氛很轻松。</p>
叶瞻淇和燕汝文本是旧时好友,现下既然把话说开了,便就说起这八年的经历来。</p>
叶家的门第比燕家要高出许多,而以叶瞻淇的学识,燕汝文一直以为他会跟他伯父叶鹤尧一样为官做宰。叶瞻淇跟着父亲去了崖州,燕汝文本来很惋惜,但叶家出事之后他又庆幸不已,暗自祈祷叶瞻淇能在崖州平平安安活下去。却没想到此生还有见面的机会。</p>
燕汝文其实算是弃文从武。他自幼比别人生得胖些,被嘲讽多了就更不爱出门,于是人越来越胖,性子也越发古怪,唯一的爱好就剩下了读书——不过要不是书读得尚可,他也不会被父亲送到叶家门下学习,认识叶瞻淇了。叶家出事后,燕家是为叶家辩驳的,但因为实在拿不出什么证据,没过多久就被政敌排挤,失了实权。燕汝文为叶家奔走无门,痛定思痛,减肥后南下投了白狼军。由于是难得的饱学之士,很快便被梁王看见了。梁王知晓他和叶家的渊源之后,更是亲自教他武学。由于文武兼修,他屡立功勋,很快升任校尉,后面又回到上京,进入武英殿学习,又被女帝看中,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这折冲府都尉,兼任一方知县。</p>
燕汝文说着叹了口气,道:“其实叶家当时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学生,只是现在都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大家未必不清楚内情,即便不知内情,叶相何等为人,也都看在心里。只是为着各种各样的由头,摇不动那大树。你们将来要翻案……”他苦笑了一下,说,“我们无法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总还是行的。”</p>
叶臻想明白了当时的政局,便越发能理解燕汝文这番话。她说道:“时势如此。不过……”她笑道:“于都尉而言,还是个机遇呢。”</p>
燕汝文笑起来,又道:“确实奇妙。我还道自己一辈子干不了什么大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读读书便很不错了。”他看向叶瞻淇,“结果我做了官,你倒是去山里了。”</p>
“那可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深山老林,还要提心吊胆。”叶瞻淇说。不过此刻他想起来,忽然觉得那个地方很令人怀念。以至于说到往事时,语气竟是温柔平和的,还带着些笑意。</p>
八年前,因为是去上任,他们身上有家当,身边还跟了大批仆从。叶家出事的消息是死士传来的,比官方的消息要快很多。叶鹤庆一开始想的是折返回京为兄长和嫂嫂申冤,但没过多久叶相派出的死士就到了。事不宜迟,叶鹤庆做主先遣散了所有仆从,变卖了细软,把银票都换成了银钱背在身上,丢了马车换了快马。没跑出多远,追兵就来了,死士为掩护他们伤重去世,叶鹤庆都想破罐子破摔回京对质了,却收到了叶明的消息。</p>
因为是讲给燕汝文听,叶瞻淇就没有提情报线和书册的事,只说他们决定先活下来,等待时机,所以就在崖州山里安了家。因为身上有钱,开头一两年省吃节用还不算太窘迫。到后面几年就需要自己打猎和种东西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很少进城,也很少见人。好在有阿蕙父女的帮助,他们是能进城的,要不是有他们在,连生病了都得硬扛。</p>
“其实,”叶瞻淇说,“真的不管世事的话,那里很适合静下来读书。离家不远的地方还有块空地,闲来无事可以练练剑。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他对叶臻说道,“大伯让我们去崖州,也并非全是为了布局。他应该是真的想送走我们。”</p>
叶鹤尧当时究竟如何想,叶臻不得而知。不过,见他们聊得畅快,她也高兴。</p>
燕汝文没有刨根问底,只问叶瞻淇山中趣事,又说起自己打过的几场仗。他倒是毫不见外,把从前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然后挨军棍的事都抖了出来,自己都笑了。</p>
叶瞻淇也是十分感慨,说:“世事无常。”</p>
说话间便到了地方。此处隔着一道峡谷,对面就是之前叶臻和燕汝文碰到神殿中人的地方。然而三人却是转了半天都没发觉有什么异常。</p>
叶臻四下看了看,忽地窜上树梢去,不一会儿又跳下来,指着西南方说:“我见那边隔着一座山似是城池,是什么地方?”</p>
燕汝文看了看方向,说道:“安宁县。”</p>
叶臻若有所思。</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