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爷这回终于正色打量起沈荷来。
又黑又小,手跟个小鸡爪子似得,指甲缝里还有沈年泥土。小脸蜡黄蜡黄的,眼窝子深深陷下去,倒是那双眼睛,还有点意思。
只不过这小丫头,哪来的自信?
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乡下小丫头。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扒皮就算答应了,回头一反悔,她能怎么办?白白把自己搭进去。”
众人议论纷纷,而被他们议论的对象,则一脸淡然。
猎户是个实诚人,他知道王扒皮心肠黑,说得出就做得到,再听着众人的议论,心底生出万分担忧与愧疚,毕竟是自己家的事儿,若把对面姑娘搅和进来,有个好歹他良心会不安。
旁边妹妹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抚着孕肚绝望的看着他。
可他还是不想昧了良心。
猎户一咬牙,无奈地将沈荷拉到了自己旁边,一副老母鸡护鸡崽的模样。
“姑娘,你快走——”
猎户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沈荷将袖子往上一撸,然后又伸手指着王扒皮问了一遍。“你们,欺负他们,无非是他打断了一条狗腿。若我给他把腿治好了,你是不是就能不这么嚣张?”
“啧啧啧!”趾高气扬的王扒皮不恼反笑,他挥手打开折扇,使劲儿的摇,将头发吹得一摇一晃。“就凭你?如果你治好了强子的腿,爷们儿我就饶了你们这些贱民,连利钱也免了。”
“好。”沈荷听到王扒皮的话立即应下。
“但是,你若治不好,那就别说爷们儿欺负人。”王扒皮眼珠嘀溜一转,将折扇合起,得意的敲在另一手心里,凑近沈荷,俯身道:“到时先让爷尝个鲜,爽两个晚上,然后再卖进窖子里。”
“好。”沈荷干脆利索应下,一个转身就已经离油腻腻的王扒皮有三步远。
旁边众人惊诧沈荷的没轻没重,但此时气氛却异常的死静,将目光全投向沈荷,跟着沈荷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生怕声音大了就看不到沈荷医腿治伤的场面。
猎户扶起了孕妇,将她揽在自己身旁,也静静的望着沈荷,心底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沈荷走到坐在树墩子旁一直皱眉咧嘴,使劲儿叫唤的粗野男子跟前。
“就是你断了腿?”
“废话,不是老子断了腿,老子还需要坐着嘛?”
“哦,原来坐着的才是老子啊。”沈荷抬眸望向站在一旁的王扒皮。
众人一阵哄笑。
方才好不容易变得安静的气氛一下消失不见,闹轰轰的比来时还热闹。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王扒皮在众人的哄闹中才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折扇使劲儿往强子头上抽。
强子只能苦着脸护着头。
由于身体不断的来回躲避,腿也条件反射的挪动了几个来回。沈荷眉轻皱眯了眯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强子的断腿,嘴角往上扬了扬,心底冷哼了一声。
“行了,我要治伤,闲杂人等躲开。”
王扒皮憋气的脸像充了气的皮球,黑红黑红圆滚滚的,怒瞪着沈荷不情愿的让到了一边。
沈荷用手侧方毫无预兆地猛敲了敲强子的膝关节,腿不由自主就向上弹了一下。吓得强子惊叫出声。
“啊呀,老子——啊呸,我的腿断了,彻底断了。”
“我知道你腿断了,放松点别紧张,我正在帮你检查伤情。”沈荷眼中含笑像是安慰,又像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强子。然后又继续用手敲击了不同位置,强子便假装忍住痛苦,却没有再吭过一声,只用贼兮兮的余光警惕的盯着沈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