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的确败了,但今生我却必须赢。温柔前世阴差阳错叫我功亏一篑,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我要她苟延残喘耗尽最后一口气。至于你,且好好受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眼睁睁看着,煎熬等着。
此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可你又能如何?这次可没有李纯护着你了,就连朱常哲也没法帮你,我倒要看看没有人护着,你还何去何从?
你不妨猜猜,此刻的荆溪是什么样?是被珏王的人控制住?还是被皇上的人包围着?程紫玉,结果有不同吗?他们落于珏王手,必将不得善终。而他们在皇上手里,只怕走的还是前世的老路。
两条路我都很喜欢,两条路都足够让你比前世更痛不欲生。你呢,你喜欢哪一条?耗尽全力依旧前功尽弃的滋味如何?你要不要去求求老天,去试着再被天打雷劈一次,看老天会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我觉得你还是实际点,赶紧求神拜佛,乞求皇上动作更快一些。我真为你发愁,万一珏王先一步扣住程家上下,以此来逼迫你和李纯的话……啧啧,你该怎么选择?
你看,还是我对你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只可惜,此刻的你就是派人南下也无济于事了。来不及啊!而且更重要的,你可不能动。你这会儿若调了李纯的人下江南,你就是把李纯也一起拖下水了。
恨吗?恨不能的痛,眼睁睁的痛,有仇报不了的痛,等着前狼后虎的煎熬,等着家破人亡的痛,你好好尝着。想报仇吗?
怎么办?珏王你抓不到,我又不回来。要不然,你站出来指证你爹啊,看看天下人信不信你与你爹的所为无关?看看天下人是信你们勾结,还是骂你不孝?
或者,你去掐死知书吧!没有她,前世入画就不会死,没有她,你的祖父可以撑着程家,你也不用入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没有她,此刻的温柔和程明都将是好好的,不用都活在痛苦之中……
呵呵,有仇不能报!仇人在眼前却只能窝囊着,我想想都可笑!你可怎么办?不如,你去告诉皇上,说是你孤魂野鬼投胎,把前世今生都说给他听,看看他会不会信?
还有,你不是对我的银子很好奇吗?那此刻我告诉你那么多,你可猜到我的银子去哪里了?别急,很快很快你就知道。
你不是能耐吗?我早警告你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不听,现在如何?当然,你也不是全无退路。
程紫玉,你若点个头,或者,我还会收容你的。你若是求我,我便保你和你的程家上下一命,如何?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颤着手看完最后一行,那信便叫知书给一把夺走。
程紫玉看着她将信扔进了茶炉,化成了一堆灰烬。
即便这信在手又如何,上边写的前世今生,谁看来都属怪力乱神说,谁会信?更何况那笔迹也不是朱常安惯用的,他人在几百里外,谁会相信这东西出自他手?
是啊,她暂时没法对知书做什么。尤其是眼下,许多人都盯着这茶房时。不管知书是真为了朱常安连死都不怕,又或是他们还有什么后续底牌,但程紫玉清楚,皇帝不管对这个站出来指证自己儿子的人多厌恶,也暂时不会对其动手。非但如此,皇帝还得好好保护知书,皇帝需要她活着,等朱常哲回来,以期平反之机。
“来人!”程紫玉趁知书还在摆弄茶炉,边快步离开边唤了人,她可不会给知书再演苦肉计的机会……
御书房里,气氛依旧不好。
程紫玉走进去时,正听到那些朝臣还在喋喋不休。
“皇上,眼下康安伯与哲王可以暂不处理,但郡主这里却不得不严查。必须赶紧从源头上掐死这种行为……”
“程家通敌卖国之事知道之人已然不少,若不处理,一叫倭人看了笑话,二灭了前线将士志气,三挑起民愤,四也影响朝廷形象。”
见程紫玉回来,众人才闭上了嘴。
她再次跪地。
皇帝问她,从知书那里可弄明白了什么。
“只弄明白了一点,便是知书不可信。不知皇上可记得,南巡那么重要之时,我都没有带她。若她真是我心腹,怎会漏了她?我当时宁可带了一个刚从乡下调上来的笨丫头也不用她,正是因为这个知书不老实。而后来我成婚入京,也没带她陪嫁,同样是因她品行不端的缘故。就连后来京中工坊缺师傅,我也没有将她调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既然对方能给自己泼污水,那自己为何不能反其道?
“若不是因为知书有一身手艺,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为了她家和程家颜面,我早就将她逐出家门了。”
“主子,您说什么呢?您不能这般栽赃我啊!”知书瞬间慌乱,又有眼泪夺眶而出。
而皇帝也有了几分兴趣,示意程紫玉继续。
“我去年西行回来后,我院中少了许多东西,经过排查,便是她拿的。我念在情分上,睁一眼闭一眼忍了。
南巡时我又发现她不知和谁私相授受,偷拿了我的银子去贴补那小白脸。紫羿轩随随便便一件东西拿出去都能卖大价钱,她挣了不少,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入京前本打算将她清理出门,可她哭着求我,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说以后会改过自新。我心软便留下了她。这些事,荆溪程家知道的人不少,皇上去派人一问便知。”
知书连连否认,程紫玉则压根不看她。
“她与那个小白脸一直藕断丝连。前几日荆溪来人还告诉我,知书家里都从荆溪搬走了。这事当时我没放心上,此刻我总算明白了。
他们一家子的根都在荆溪,他们所长的也只有制陶,那是什么能让他们有胆量背井离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找到了靠山,挣到了银子,要么是害怕做了坏事被揭穿。
我怀疑知书收了谁的银子,才故意出来胡说八道指证我。若那笔银子巨大,我更得怀疑倭人指向物的生产与知书有关。毕竟她能偷拿我私物是板上钉钉。
你们刚看到的珠子可是被宝盒宝箱库房锁了三遍的。钥匙压根不在她身上,换而言之,她能拿出这颗珠子来栽赃我,又是故技重施,趁我家管事得了咳疾而行了偷盗之举。这样的人,能信?
而那珠子若真是我与哲王的定情物,又怎么可能随意被扔到老家的库房之中?这些本就都是疑点。
所以此刻,哪怕她不指证我,我也要状告她行窃和栽赃!我的库房里东西不少,我可不信她只拿了这一颗珠子!我还得找人回去比对!
你们信她,无非是因为她是我身边伺候的。可我怎会相信一个人品有问题,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不知洁身自好之人?你们又怎能指望一个人品拙劣之人的证词?
所以皇上,想要看她是否心虚,只要派人去荆溪找找她的家人,若无端端消失荆溪,便知大有问题。想要看她人品,只管去荆溪程家问一问,看她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
知书拿出来的证据程紫玉没法证明,也只能去用这种质疑她的人品的方式来尽可能达成效果了。
程紫玉怎么也不能让眼下真就“证据确凿”,另外,皇帝只要没放弃朱常哲,便一定会顺水推舟来质疑知书。
而更重要的一个目的:程紫玉此刻需要时间。
她的首要任务便是拖延,能拖一天都是好的。她需要时间捋清脑中乱糟糟的线索,她需要时间等李纯和朱常哲,她需要时间想办法反击。
而且这几日亲卫那里的消息源被皇帝断了,夏薇一定已去从别处给她整合消息了。说不定文兰那里还有朱常哲方面的消息,她必须给自己争取时间来将所有得到的消息过滤,此刻的被动挨打,无非还是知道的太少。
她需要时间。
她自然也不怕皇帝或谁去查证刚刚她说的话。
去才好。
最好去荆溪查。
一来一去,至少十天半个月,入画在程家撑着,自然会随机应变。而此刻知书消失,入画不可能不怀疑上知书,说不定已经查到什么了。知书这条线,哪怕查不出东西,入画也一定会有所应对。
此外,程紫玉是真希望皇帝能派多派些人手去荆溪,只有那样,程家才会更安全……
想到这儿,程紫玉猛一扭头,冲向面色发黑的知书。
“你的家人,在哪儿?”
“我……”知书的口张了好几下。她突然发现,没法说。
说在荆溪?还是说离开荆溪了?若说在,皇帝找不到人呢?若说离开了,是在哪儿?难道把真实地点说出来?她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欺君之罪啊!
眼下的她无比懊悔,她刚刚在茶房,似乎嘚瑟过头了,一下让程紫玉抓到了攻击点。还是要怪爷!非得让她来对程紫玉挑衅,好像玩过头了。
“我……我不会告诉你的。万一你是想要抓了我家人来威胁我改证词呢?”知书总算想到了好说辞。
程紫玉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后忍不住想到,若皇帝真去追查知书家人,朱常珏和朱常安会怎么做?他们还会继续保护或扣押知书家人吗?
皇帝若找不到人,便证明自己所言是真,知书不可信。
那知书到时候还能三缄其口?
朱常安他们敢不敢放知书家人出来?若知书家人再被皇帝控制住,知书又当如何?
“皇上,我还有个检验知书人品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