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师提着断刀，脸皮涨红，却回不得。</p>
“当年堂堂神京吕氏，如今作他姓门客，奔波驱驰换点赏赐……”</p>
蒋文柏转身拾起绣球，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淡淡说道。</p>
“我若是你，</p>
你若有自尊，</p>
便披不上那身红皮！”</p>
此言一出，主楼落座的许多世家子弟大声喝彩。</p>
而吕云师已然摇摇欲坠。</p>
洪范蓦然想到了离开金海城前，与公孙实的那番对话——世家对掌武院的态度，从那一幕，已然可见一斑。</p>
三楼席间，袁雪松、晏雨林猛地起身，面沉如水。</p>
他们已极为愤怒，却终究忍住了反击。</p>
钱不如，势不如，战力亦不如……</p>
没有实力支撑的愤怒除了自伤，毫无意义。</p>
蒋文柏听到楼上动静，抬首瞥来一眼。</p>
昂然，且不屑。</p>
红荔吓得面色苍白，缩在一旁。</p>
袁、晏二人深深呼吸，颤巍巍坐了回去。</p>
白嘉赐双手握拳，却侧过脸，不敢让那些世家子看见他的眼色。</p>
这时候，洪范见到詹元子整理衣袍，缓缓起身。</p>
然后是一声断喝。</p>
“放肆！”</p>
洪范眼中，詹元子向来是个随和的人。</p>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其如此严肃。</p>
“缇骑穷天地之不至，显日月之不照；</p>
奔波往来，舍生忘死……</p>
你岂敢不敬？！”</p>
一句质问，分外凛然。</p>
蒋文柏气势竟然一窒。</p>
他看不上缇骑，这是千真万确的。</p>
一是关奇迈治下的掌武院常与世家作对。</p>
二是大华高门打心底里不觉得自己低萧氏一等，自然视“天子门客”的称呼为辱。</p>
但众目睽睽下，蒋文柏阴阳讽刺还好，把话挑明却是不敢的。</p>
“布衣黔首，也配与蒋氏贵子搭话？！”</p>
他强睨一眼，不接这茬，只从别处羞辱。</p>
主楼方向传出些捧场的嬉笑，旋即被打断。</p>
“布衣也知为国效力，黔首亦可解民倒悬！”</p>
詹元子毫不退让，声音更高。</p>
“锦衣玉食却蹉跎岁月，如此不知羞耻者，才不配与我搭话！”</p>
满座皆静。</p>
蒋文柏乃蒋家千金子，是元磁宗师“震惊百里”蒋啖虎的亲侄儿。</p>
他这辈子被人挤兑都少，更别说挨喷。</p>
吃詹元子这一通骂，蒋大少的舌头都有些打结。</p>
“伱，你逞口舌之利，算什么大丈夫？”</p>
他额角青筋胀起，骂道。</p>
歇了片刻，气都还未理顺，蒋文柏又组织言语。</p>
“此事因吕家老三而起，你我素不相识，你无非是为他出头！”</p>
“这样，你下来，我们再做过一场便是！”</p>
碎铁二次出鞘。</p>
詹元子却认真摇头。</p>
“再做过一场又如何？”</p>
他肃然下望。</p>
“你赢了，你便对了？我输了，我便错了？”</p>
简单一句话，没什么灵巧机锋，只是平白道理。</p>
却把蒋文柏再度噎死。</p>
洪范默然失笑，陡地回想起自己与詹元子的第一次见面——彼时将要切磋，后者也是这样直接认输。</p>
原非慕强之人，胜负于他何加焉？</p>
也就是这般人，能年近四十孑然一身，落到个“众叛亲离”境地，依然淡泊闲适。</p>
“我修为远不如吕兄，与你一战必败无疑。”</p>
詹元子继续说道。</p>try{ggauto();} catch(ex){}
“可你若执意要打，我奉陪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