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说,我便就这样抱着你出去了。”
向海棠这才不敢言语,顺从的任由他了。
不知什么时侯,向海棠靠在四爷的臂弯里睡着了,醒来时,已斜阳西下,她轻轻推了一下四爷,四爷并没有睁开眼睛,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别动,海棠,再让我息会。”
向海棠看着他疲倦的面容,不敢再动,四爷在迷糊间将她往身边搂了搂,向海棠顺势窝进他宽广而温暖的怀中,又跟着他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天已全黑,竟已到了酉时末。
四爷这一觉睡得魇足,起来时精神百倍,和向海棠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便准备去书房,临离开前,忽然道:“如今兵部员外郎一职正好空闲,我打算让狗儿担任此责。”
向海棠奇道:“狗儿那般聪明有才干,四郎想怎么办便怎么办,为何特意告诉我此事?”
四爷笑道:“到现在,你竟一点还不知道狗儿的心思?”
向海棠更加疑惑:“狗儿的心思,狗儿有什么心思?”
四爷曲起手指在她脑袋瓜子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这丫头真真没有良心,狗儿为你鞍前马后的跑,你却不知道他喜欢上了你的金妍姑姑。”
“什么?”向海棠惊讶道,“狗儿他喜欢我金妍姑姑,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就连狗儿他自己也说不清吧,反正就是喜欢,这件事你得上点心。”
“可是金妍姑姑她明明喜欢的是子卫哥哥。”
说到这里,又勾起了向海棠的伤心事,声音不由的就哽咽了。
虽然后来她派了人前往金陵好好安置了婶婶,能让她老人家衣食无忧的度过晚年,但不管她做多少,子卫哥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四爷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一直为陆子卫的死感到自责,可是他人已经走了,难道还要陈金妍一辈子不嫁人不成,我想他当初那样做,也是不愿拖累陈金妍,想让她重新找一个良人嫁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又替她拭去眼角静静流淌下来的泪水,“陆子卫是个好人,他必然不希望看到你如此伤心,更不希望看到陈金妍孤守一生,狗儿他很好,你别瞧他现在只能做个兵部员外郎,依他的才干,前途不可限量,你信我,陈金妍跟着他,一定不会差的。”
“我知道狗儿很好,可是感情这种事讲究的两情相愿,我怕……”
“你不试试,如何知道结果,只要努力过,哪怕陈金妍不愿意,也不叫她和狗儿留了遗憾不是?”
向海棠颔首想了一会儿,点头“嗯”了一声道:“我必当尽力,不过兵部现在是由十四爷掌管,他怎么会答应让狗儿去任员外郎一职?”
四爷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是皇阿玛的意思,皇阿玛让我找一个人担任此责,依狗儿的能力担任此责绰绰有余。”
向海棠这才明白,皇上怕十四爷一个人掌管兵部,兵权太大,所以让四爷安排进去人制衡。
只是年羹尧是四爷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难道皇上就不怕四爷权力过大?
她突然想起自从她告诉四爷乌拉那拉容馨有意讨好拉拢年忆君之后,这两日她去正院请安,乌拉那拉容馨和年忆君的关系似有缓和,是不是意味着乌拉那拉容馨已经成功的替德妃和十四爷拉拢了年羹尧,这才引起了皇上的警觉,继尔让四爷的人进入兵部?
又或者,其实是四爷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的棋?
涉及朝政,她也不敢加以过问,待四爷走后,她想着钱格格这些日子总是缠绵病榻,便准备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补品,还有亲自下厨房做的几样糕点去了秀水阁。
钱格格病的益发重了,顽强的挣扎了半天方才坐起,软绵绵的靠在枕头上,不过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体却单薄的像是撑不动似的,空空荡荡的。
向海棠望着她心里酸痛不已,只是不好在病人面前落泪。
宫中能请的太医几乎都请过来瞧过了,就连曾娘子也请过来了瞧了,针不知扎了多少,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病情就是不见起色。
钱格格知道向海棠心里不好过,拉着她的手强笑道:“好妹妹,外面这么冷,天又黑了,你这会子怎么跑过来了?”
“我惦记着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没人说话,想着要过来陪陪姐姐。”她渥一渥她的手,搓了搓,“这屋子里这样暖和,姐姐的手怎么这般冰冷?”
钱格格苍白一笑:“屋子再暖和,这身上也是凉的,不过我倒不觉得……咳咳……冷……”
说完,她不住的呛咳起来,急得向海棠连连为她拍背,又叫来了丫头端了茶水过来,喂钱格格喝了茶方才略略止住了咳嗽。
钱格格倒在那里已气喘吁吁,冷汗淋漓。
向海棠更加心酸不已,钱格格忽然撑着一股力气微微坐直,伸出手指颤颤指向对面靠在墙边的红漆柜子,连连喘息道:“……好妹妹,你替我将那柜子里的小红木匣子拿来。”
向海棠依言走过去,打开柜子拿了红木匣子过来递给钱格格,钱格格无力的摇摇头,目光哀切看向她:“好妹妹,这里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闲来无事给圆儿和团儿做的两个香囊,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姐姐做的东西,我必视如珍宝,怎么会嫌弃呢。”
向海棠几乎忍不住就要落泪,她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将蜡烛拿的近些,打开红木匣一看,见并排放着两个香囊。
一个金累丝桃式花囊,中空可开合,两面点翠花叶,下面悬着五彩流苏,另一个金累丝镶珠石香囊,中空亦可开合,上镶珍珠,嵌松石,上珊瑚结珠,下坠蓝色流苏,流苏上又串着一枚精致异常的蝴蝶坠。
向海棠认识钱格格这么久,从来不知她还有此等精湛手艺,不由的惊呼出声:“呀!好俊巧的手艺,想不到钱姐姐你竟能做出这样精致的香囊。”
钱格格淡然一笑:“长久不做了,到底粗糙了些。”
“若姐姐做的这个还算粗糙,天下便没有精巧的东西了。”又瞧那枚蝴蝶坠很是眼熟,仔细端祥一番方才想起,“姐姐,这上面的蝴蝶坠莫不是那枚蝴蝶簪子改做的?”
钱格格笑道:“还是你眼尖。”
“这怎么使得,那可是姐姐的心爱之物。”
“什么心不心爱的……”总不能带到棺材里头去,想了想,她没有说出口,脸上依旧强撑着笑容道,“圆儿喜欢蝴蝶,所以我特意改做送给他的,只要圆儿能喜欢,我就高兴。”
“姐姐,你这番心意,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了。”
“你看你,又跟说我这些客气话,岂不生份了。”
“姐姐……”向海棠收好了香囊,感动的复又握起她的手,这次烛光明亮,她突然发现她的食指指尖布着好几个细密的针孔,顿时惊愕道,“你的手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