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阳皱眉,本不欲理睬,可那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大有不将这门敲开就不肯罢休的意思,他听得烦闷,才挥手松了云铮月的禁制,自己则走到窗边。
这里是附近最昂贵也最清净的一家客栈,四面皆是亭台水榭,他此刻临窗,若是徒弟要跑路,灵力轨迹一览无遗。
显然,云铮月也明白这一点,苦巴巴的打开门,去应付这个白日里明明被她踹了一脚,却还有闲心来致谢的女修。
祁娇娇满面笑容的走进客房,拉着云铮月转了一圈,道:“先前娇娇眼拙,竟没想到云道友还是位筑基修士,如今又拜在寒阳真君门下,真是好福气。”
寒阳看着祁娇娇如此亲昵的牵着徒弟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祁娇娇并没有察觉到寒阳的存在,依旧同云铮月笑道:“云道友既然成了寒阳真君的弟子,娇娇还希望以后能与云道友亲近亲近,毕竟娇娇……”
“什么?”云铮月迷惑道。
“你懂的~”祁娇娇忽而满脸羞红,轻轻推了一下云铮月,嗔道:“不瞒云道友,娇娇其实早就对寒阳真君心生爱慕,他那般威武雄壮,真是让人心醉。”
云铮月眨了眨眼睛,余光扫向窗台边身姿修长的寒阳,艰难道:“你真的见过寒……师父吗?”
“这是自然。”祁娇娇脸色微变:“云道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质疑在下对寒阳真君的真心?娇娇从散修驻地一路追随真君至此,深情厚谊、可感苍天!还望云道友能告知真君去向。”
云铮月斜了不远处的寒阳一眼,索性坐到凳子上,给自己添上一杯温茶。
“云道友,你难道不肯帮在下这个忙?”祁娇娇绞紧手里的帕子,咬唇道。
云铮月奇道:“道友不是来感谢贫道的吗?”
“我、我当然是……”
祁娇娇一时语塞,结结巴巴的刚准备辩驳,又听云铮月道:“既是道谢,可有谢礼?”
云铮月说完,却是侧身端详了一遍祁娇娇,惊讶道:“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祁娇娇脸上发青,沉默了一会儿,才忍痛掏出一个荷包来,依依不舍的推到云铮月面前:“这是娇娇的一、一些积蓄,还望云道友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云铮月笑眯眯的掰开祁娇娇的手指,将荷包从她手心拔了出来。
祁娇娇咬牙:“那云道友现在可否告知……”
“师父现下就在这家客栈,天字第一号甲间。”云铮月爽快道。
祁娇娇闻言眼中光芒一闪,来不及道谢就急匆匆往外走去,刚迈出门槛,便与一人迎面相撞,倒头磕在门柱子上,顿时怒道:“哪来的不长脑的伙计,瞎了狗眼竟敢撞……”
话未说完,便熄了火,祁娇娇呆呆的看着眼前一身狐裘的银发男子,嘴角隐隐有水渍闪烁。
“你是娄玉衡……玉衡真君?”祁娇娇喃喃道。
娄玉衡眸光微动,先是看了一眼里头淡定喝茶的云铮月和窗边的寒阳,才将视线落到祁娇娇身上,温声笑道:“原来是祁道友。”
“真君记得我?”祁娇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有些傲然的挺了挺胸,那两个圆瓜一样的肉团子便随着这动作上下抖动,极是醒目。
娄玉衡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半步,口中却是称赞道:“祁道友修为扎实,论道台上几场斗法都大获全胜,自然令观战之人印象深刻。”
祁娇娇脸色绯红,绞着手帕正要再说些什么,又听得娄玉衡开口道:“不知祁道友要往何处去?”
“啊,对了!天字第一号甲间!我要去天……”她说着忽然愣住了,抬头一看,头顶门牌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一行:
天字一号:甲。
“你骗我!”祁娇娇顿时怒目瞪向屋内。
云铮月摊手:“道友,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哪里骗你了?”
“你不是说寒阳真君就在……”
祁娇娇话音未落,娄玉衡却是率先走进屋内,朝寒阳拱手见礼,道:“寒阳真君。”
寒阳回了一礼:“玉衡道友。”
祁娇娇愕然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辨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寒阳,随即难以置信的踉跄着往后跌去,全靠扶在门框上才堪堪稳住身形,颤声道:
“他、他一直在、在这儿?”
云铮月放下茶盏,真诚建议道:“道友,要不然你还是换个人深情厚谊?至少得找的见啊。”
祁娇娇脸色青红交加,可两位真君在此,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只得泪眼朦胧的凝视着寒阳,祈盼他能位她说一句话,可凝视着凝视着竟又寻不见寒阳的踪迹,最终无可奈何、狼狈逃离。
云铮月摇了摇头,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柔和的男声,她抬头看去,却是刚刚到访的娄玉衡,此刻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那两片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开合:
“云铮月,云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