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熊神色如常，对丢弃太原毫无留恋之意，张燕又是一叹：“于氐根大约也是看中了太原，欲与乌桓联合分享。幽州如今袁熙、鲜于辅相争激烈，他们退入太原，也不失为上策。”</p>
赵云只是微微斜眼观察张燕，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p>
如果不想饿死冻死，就要立刻分兵向太原各县转移，只有豪强的积蓄，才能让各部人马缓口气。</p>
可于氐根、乌桓联合后，再加上祁县郭贤，也有五六万之众，若真一起压过来，这仗怎么打？</p>
赵云思索着，面有不忍之色。</p>
片刻，赵云忍不住长呼一口气，仰头看湛蓝苍穹，神情变化孤独之感很是强烈。</p>
张燕左右看一眼，就放低声音说：“战后，大渠帅分些牛马即可。”</p>
黑熊收敛笑容：“难道事情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地步？”</p>
张燕仰头看苍穹：“世事难以尽全尽美，事情往往也是因为贪念而败坏。”</p>
黑熊扭头去看赵云，赵云略作犹豫：“能追随将军诛讨胡虏，云亦无所恨。纵然没有五千俘虏，想来将军也不会辜负玄德公。”</p>
“容我思虑。”</p>
黑熊抬手一招将远处阴干马招来，对赵云说：“子龙将军先守御此处。”</p>
又看向张燕：“张将军与我配合，先攻灭太原兵。”</p>
“是。”</p>
张燕应下，快步走向他的卫队，他的卫队已经更换马匹。</p>
目送张燕百余骑离去，黑熊也翻身上马，招手将附近军吏、头目聚集过来：“加快筛选，一个时辰后将匈奴人驱入中都城内。天黑前，中都城外，我军附近，不能有一个活着的匈奴人！还有，乘机将单于刘豹找出来，生擒、揭发刘豹者，赐金一百、绢帛三百匹，牛马五百头！”</p>
说着他扭头看旗帜阴影，大约还有三个半小时天黑。</p>
带来的三千余骑留在这里，黑熊只引着黑旗队两千余骑兵向南返回。</p>
要说合格的骑兵，今日参战的近两万骑兵里，就这两千余骑还勉强算是合格的骑兵。</p>
其他的只能算是会骑马的武装牧民、农民，有战斗热情，但缺乏骑战的技术。</p>
匈奴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参战的匈奴骑兵大概三万出头。</p>
其中万骑被吕布拖住，另外有步骑四万，算起来是以少胜多。</p>
向南又行将近三十余里，与监视太原兵的三千骑汇合。</p>
这三千骑席地休整，战马吃着精料，骑兵吃过干粮后正晒太阳。</p>
只有数百骑警戒三四里外的太原兵中间方阵，其余一些人与车兵一起搜集来一些木料，正准备引火。</p>
抵达这里后，黑旗骑士当即开始休整，远处一些零散骑兵正往这里驱赶无主的战马。</p>
很快第一座火堆引燃，黑熊与六十多名百骑长聚在一起。</p>
“乌桓人已经丧胆，他们既想要好处，又不想冒风险。”</p>
黑熊这样说着，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解决太原兵。</p>
如果早早花费一些代价打掉太原兵，那乌桓、黑山兵使者团队抵达时，会是另一种心情。</p>
自己赌输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无非继续打一场。</p>
后悔无益，黑熊看着这些人：“等马力稍稍恢复，我们先破太原兵。今晚乌桓人不来，明日我们打过去。”</p>
众人默默听着，不觉得击破太原兵有什么难度。</p>
三个间距两三里的空心方阵罢了，虽然每个方阵有千余名骑兵。</p>
但这点体量，是挡不住己方五千骑冲锋的。</p>
何况，进攻又不可能分散兵力，必然是集中一点进攻一处。</p>
旁边的方阵敢支援，空心方阵稍稍散乱，想要恢复谈何容易？</p>
一些百骑长思索着，扭头看西边的令狐超阵地。</p>
南边土垒防线，张燕抵达后也从各处抽调兵员向西运动，前后集结两千多人。</p>
此刻后方大营里，还羁押着积攒的四千多名俘虏。</p>
这些俘虏也是十人一组，还在舂米、劳动。</p>
上午战场范围内，散骑往来驱驰，开始驱赶被俘虏的匈奴人、奴隶以及临时转化的奴隶向中都城聚合。</p>
这些骑士呼喊着丰厚赏格，刘豹又见城门口站在两排骑兵，大概正在甄别筛查身份。</p>
顿时就感觉脚步沉重，他犹豫间一名临时转化的监工扬鞭抽打，用匈奴语喝斥督促。</p>
刘豹背上一鞭疼的龇牙，恼恨无比，猛地转身抬脚踹翻那个监工。</p>
对张弓的几个骑兵呼喊：“我就是刘豹！大匈奴单于刘豹！”</p>
他呼喊之际，两个持矛冲来的骑兵赶紧勒马向两边规避、躲闪。</p>
刘豹几乎呼喊：“我要见你们的镇北将军！”</p>
“我愿意跟他谈判！”</p>
“不要杀我的子民，我们之间有误会！”</p>
他举着手，对附近赶来的一名军吏头目呼喝。</p>
附近听得懂的人情绪波动起来，听不懂的匈奴人在其他监工、骑兵喝斥下继续向中都城走去，一个个有气无力。</p>
打扫战场只是给他们找个事情做，整日水米未进，情绪又大起大落，早就疲倦欲死。</p>
没人站出来拱卫、保护大单于刘豹，刘豹很快获得一匹马。</p>
在十几名骑兵簇拥、押解下，向着黑熊所在而去。</p>
那里，立着两杆大纛，一杆是刘豹熟悉的单于金鹰大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