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的雨水到了韩墨的大腿,车门的下方已经没过一部分。
韩墨用力拉门,水下的阻力很大,根本没有办法拉开。
舒雅也在试图推门,车门纹丝不动,她从来没有想过连车门都会打不开,刚才没有出去是因为自己没有伞,想着可以在车里等待救援人员,外面积水的增长速度,她完全无法想象。
开门失败后,车外传来强烈的撞击声,她知道是韩墨在试图撞开玻璃。
韩墨心里知道,徒手撞开玻璃基本是不可能的,现在已经不只是暴雨造成的积水,有的下水井已经出现了倒灌现象,积水的增长根本无法想象,如果现在再回去找工具,第一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就算找到,等他再回来,可能舒雅的车已经被淹了。
还好舒雅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想停车,此刻她的车的位置,并不是立交桥下方,而是距离立交桥还有一点距离的坡上。
但是韩墨发现车子在雨水的冲刷下在慢慢的向下滑动,他赶紧跑到车头顶住车子,用力将车向后推。
舒雅的眼泪不停地向下涌,她好后悔自己没听韩墨的话,非要离开主干道,她更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下车,非要在车上等待救援人员。
她一直认为韩墨不在乎她,不关心她,可是当她最无助的时候,是韩墨第一个赶到了,在她以为敲击车子的是救援人员时,出现的是韩墨焦急的面庞。
韩墨知道车里肯定开始进水了,他发现这个坡还有一个角度,为了争取更多的救援时间,为了减少车内的进水速度,韩墨拼命的将车向后推。
暴雨打在他的头上,背上,肩上。拳头和肘部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布满伤口,湿透的衣服贴在他结实的脊背上,成股流下的雨水冲刷着韩墨的脸,他时不时的大声呼喊舒雅的名字,让她知道,他还在。
舒雅可以模糊的看到韩墨,原本向下滑动的车子,已经不再移动。
她好想拨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清清楚楚的看到前面的男人,可此时她只能默默的用手擦着玻璃,明明知道起不到任何作用,同样不停的叫着韩墨的名字。
倒灌的速度远远超出韩墨的想象,他知道,即使让车子不动也已经无法阻止车内进水了。
韩墨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安全的把舒雅带回家,一定。
他倒吸一口气,双手抵住车头,暴雨将手背上的伤口浇的的更大,雨水和血水混合流下。
纵然他再用力,纵然车子已经在缓慢的向后移动,纵然布满伤口的两只手臂已经在微微颤抖,可积水依然以不断增快的速度涨高着。
桥下的那辆最先熄火的小汽车已经没过车顶,韩墨似乎都能听见车主在发现雨水已经开始进入车里,却无法打开车门时绝望的呼救声。
在出门时小家伙的笑脸在他眼前闪现,那句“萱萱等爸爸妈妈回家哟~”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说好马上就到的救援人员却迟迟未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积水已经没了韩墨的大腿,水下的阻力再也无法让车子向后倒退,韩墨推不动了,他无法做到靠一个人的力量将车推到坡顶,甚至一寸距离,他也做不到了。
可是他可以做到,而且必须做到不让车再下滑,韩墨咬紧牙转过身,用腰抵住车头。
他大声喊着,“舒雅!回应我,拍拍窗!”
车内不停地进水,已经到了座位的高度,空气越来越稀薄,舒雅知道韩墨没有放弃,她用力拍着挡风玻璃,他也大声的叫着,“韩墨,韩墨!”
如果此刻不是生离死别,她将拼劲全力,一生一世。
舒雅抚摸着玻璃上韩墨的轮廓,泪水划过脸颊,嘴唇微微颤抖,“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可惜谁有没有,爱过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
韩墨听到舒雅的声音,笑了。
暴雨中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此刻,韩墨却无声的对着口型,“匆匆那年我们......”
两个人都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可是却几乎同步的在清唱同一段歌词......
“那里有人,那里有人!”
听到声音,韩墨突然抬头,救援人员已经到了韩墨附近,“车里有人吗?”
韩墨大喊道,“有人。”
急救人员还在想将车从后面向外托,韩墨大步走过去,直接到应急车里拿起玻璃锤。
这个时候哪有时间拖车,韩墨已经不想让舒雅再待在危险的车里,一分一秒都不行。
舒雅不知道车外的情况,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此刻车内的水已经有齐腰深,空气非常稀薄,舒雅还在无力的拍打着挡风玻璃,口中轻声唱着《匆匆那年》。
左边的车窗完全被凿开,韩墨站在暴雨,瓢泼大雨从他的头顶浇下,却遮挡不住灿烂的笑容。
“没事了,没事了。”韩墨一边轻声的说着,一边伸进车窗去抱舒雅。
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崩塌了,舒雅嚎啕大哭起来。
韩墨紧紧地抱着舒雅,轻轻拍着她的背,胳膊上被玻璃割破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水和雨水混合,沿着他的手臂流淌着,此时却没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