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在帝国西部有多少奴隶吗?”,十人纷纷摇头,他们对帝国根本不熟悉,而且也不是自愿来西部的。比起西部他们最初的想法是去南方或者东海南,据说那边赚钱更简单一点。
杜林为他们解答了这个问题,他身处了三根手指,“根据一些非官方的粗劣统计,在帝国的西部一共关押着不低于三十万来自世界各地的奴隶。这些奴隶很多都和你们一样,怀揣着伟大的梦想离开了家乡,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但是他们现在都在这里,都在西部的矿洞里生不如死,都变成了奴隶!”
这倒不是杜林胡乱忽悠,他本来就在东海岸干的是走私渠道这个买卖,对于大海上另外一些讨生活的门路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这里面最值得说道的就是人口走私。
这些专业的人口买卖组织在一些贫穷落后或者频频爆发战乱的国家四处招工,利用了当地人迫切想要改变自己生活和命运的欲望,以高薪水高福利高待遇之类各种好听的说法把招揽一大批愿意出国工作的人。他们会对这些人进行挑选分类,名目也很简单——不同的工作需要不同的工种,工业上肯定需要那些有力气的青壮,轻工业招工肯定希望是细腻有耐心的女孩。
至于更细的也有,但不多,当地人如果听信了他们的欺骗,信以为真,基本上就逃不掉了成为奴隶的下场。这些人口买卖组织会进行一次“去大城市”的体检,等他们上了车才会发现去的不是什么大城市,更不是去做什么体检,反而是自己凄惨一生的开始。他们会像牲口一样被安排一个号码,然后瓜分给不同下一层更具体的组织。
然后他们就会进入检疫流程,尽管人口买卖是违法行为,但是大家都还是很负责任。不是对这些人负责任,是对钱负责任,海上运输封闭的环境里一旦有一个人有传染病,疫情只要蔓延基本上就会死绝一船。这样的损失是任何组织都不愿意碰到,也不愿意尝试的。所以会有非常严格的“检疫”流程。接着他们会把那些上过学,有一点文化的人和普通人分隔开,不给这些人通过语言或是恐吓等方式煽动这些可能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的“商品”暴动。
在大海上发生暴动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因为哪怕是人口买卖组织,也不可能随时随地找到支援。一旦发生暴动,对这些商品们来说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绝。
等到了地方,这些商品会以几百块甚至更多的钱出售给那些需要奴隶的人手里,而且这些主要的消费人群并不是在西部,是在南方,是在东海岸,是在所有经济发达的地区。
只有挑选剩下来的,会被丢到西部来当做垃圾处理掉,一个人头几十块钱,数人头算钱。
这是一个无本的买卖,只需要支付一些管理费用,承担一点海运的运输费,然后就是暴利!
西部这些廉价的奴隶不会被所有矿主重视,无非就是几十筐矿渣的钱——如果开的是金矿,可能一条命只值一块金矿原石的价格!
杜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点了一根,香烟在他的手指间夹着,随着他说话时手臂的动作,升腾的烟雾也在不断的变换,“我始终相信,每个人诞生的那一刻,都是平等的,都是没有差别的。奴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文明的倒退,先生们。你们亲身经历过这种惨痛与折磨,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到这些人内心的绝望。”
“我出生在乡下,我的父亲,我的祖父甚至祖祖辈辈都是农夫。我想要改变我的命运,用我的双手,我同你们一样选择了去挑战命运对我安排。我很幸运,我做到了。然后我开始考虑,我应该再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钱、权力、地位不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全部。我应该有更加高尚的追求,然后我决定我要挑战我自己,也挑战这个世界。”
“我要带领所有受到压迫的人,受到奴役的人,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去做点什么。就算粉身碎骨,至少我们面对命运的不公,面对社会的冷漠竭尽全力的咆哮过。”
“当我来到这里,来到西部,我才知道原来在文明的世界里居然还有如此野蛮的行径,简直让人惊惧的浑身出冷汗!”
“我曾经抱怨过为什么我会来西部,为什么我不呆在更富饶繁华的地方,看到你们,看到下面的人,我才明白诸神让我来这里的原因!”
杜林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因为有你们,因为还有我需要去做的事情,所以诸神选择了我,让我来看见并且让我来改变!”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立刻释放这里所有的奴隶?”
这个问题以抛出来的时候,这十名还愿意去相信的人都有一些意动,因为这个问题直指杜林前面所有话的一个要害。既然你要改变,为什么不立刻就做出改变?
这不是杜林说话说昏了头,而是他必须现在就说出来。他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哪怕每一个字和每一个字的语气都一样,给人们的感觉也是居然不同的。放在别人的手里,这可能是摧毁杜林“虚伪”面目的利刃,但是他自己说出来,那就是保护自己最坚韧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