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以来,寿卫国天天窝在宿舍,不锻炼身体是不利于康复的,寿卫国决定下楼走动走动。
平时寿卫国从宿舍走到放疗楼,不快不慢的速度,也就只用两分钟的时间,今晚的他,竟然用了十倍的时间,走了二十多分钟,可以说是在用脚长量尺寸的速度,慢慢挪到了放疗楼前。
多年来的身体亏空,以及了却心愿后精神的彻底放松,使得他这次犯病后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
看着锁着的栅栏门,还有大厅和操作室开着的灯,以及从大开着的防护门透出来的灯光,寿卫国断定沃琳一个人在机房里面修机器。
如果里面有其他人的话,以此时静谧的环境,以他聪敏的耳力,他不会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
他不想惊动沃琳,就坐在放疗楼前的台阶上休息,听着机房里传出拖动梯子的声音,他更加确定是沃琳一个人在修机器。
他听沃琳说过,木工组给沃琳做的这个维修机器用的人字梯,有三米高,沃琳一个人搬梯子很费劲,梯子横着要在地上拖着走,梯子立着时也要使劲拖。
如果机房里有其他人的话,两人协作一起拖动梯子的声音,和一个人单独拖动梯子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夜越来越深,气温越来越低,即使现在已是炎热的六月份,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寿卫国依然冷得发抖,但他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冷得厉害了,他就站起来走动一会儿。
累得站不住了,再次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
周而复始。
听到沃琳的脚步声从机房里往外走,寿卫国走进了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回到宿舍的沃琳,依然以为寿卫国已经休息,依然是如昨晚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寿卫国门前过,提了两个半桶水回宿舍。
洗完澡后,她依然如昨晚一样没有洗换下来的衣服,而是留着准备第二天早上再洗(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说等今天早上天亮再洗),以免在水槽边弄得动静太大,吵得寿卫国休息不好。
沃琳却不知道,她如此小心翼翼怕打扰到的寿卫国,其实还在路上如蜗牛一样缓慢地往宿舍楼这边挪,直到她把自己收拾利索,关了门记笔记,寿卫国也才刚刚走到走廊门口的台阶下。
寿卫国站在台阶下休息了一会儿,等气喘匀了,这才扶着墙慢慢上了台阶,进了走廊后,尽量放轻脚步,慢慢往自己宿舍挪。
路过沃琳的宿舍时,听到里面开关抽屉的声音,他很想嘱咐沃琳早点睡,但他没有这么做,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疑,继续朝前走。
走到自己宿舍门前,寿卫国回头看了一眼,沃琳宿舍的灯已经熄灭,他会心地笑着打开门进了宿舍,费劲躺到床上用毛毯把自己裹住后,马上失去了意识。
虽然累了一天,沃琳躺进被窝里后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检查电路的过程。
她明知道此时要做的事是睡觉,可就是停止不了脑子里的一遍遍的回想。
“唉——”沃琳长叹一声。
看来今晚是累得兴奋过头了,沃琳干脆坐起来,用毛巾被把自己捂严实了,仰头靠在墙上,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