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长老越过左幽,正待一口气飞出邪剑宗的势力范围时,一道苍老而浑浊,似乎存活了无尽悠久岁月的声音在虚空中响彻。
那声音道:“天邪,你且留下,这件事听从左幽的安排。”
这道声音听不出来源,又似无所不在,犹如滚滚苍雷一般在天邪和左幽二人耳畔响彻,虽只发出一声,却似响起了三四次一般,久久回荡不止。
即便天邪性情跋扈,又处于盛怒之下,连左幽这般一宗之主的面子都不卖,但听闻这苍老的声音响起,浑身一个激灵,风驰电掣一般迅疾的,疾飞中的身形戛然而止,只敢略带不满地微微仰起那张老脸,委屈地道:“老祖。”
“你放心,暂且听从左幽的安排,若是无效,老夫也会为你做主。即便东圣域各方有规定,又焉能彻底拘束我辈中人,桀桀。”
闻言,原本盛怒之下的天邪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回转身去,向山脉深处老祖所在的方向一抱拳道:“既然老祖这么说,想来必不会亏待于我,老祖放心,我一定会配合左幽宗主,不会再意气行事。”
“如此,甚好,甚好。”那声音嘿嘿笑道,又回荡三四次后,方才犹如摸不着的云雾一般渐渐消失。
“宗主放心,纵然爱徒身死,本长老也绝不会意气用事,舍大我而顾小我,一切都会听从你的吩咐。”天邪煞有其事地向左幽道。
此时,为诸多高层,以及无数小辈敬仰的左幽君主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无语的表情。
他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不死,心中早已大骂特骂。
若没有老祖发话,你会卖我面子,真是笑话。
不过依然和言语色地道:“长老能牺牲私人情感,顾全大局,这很好。无论是宗门,还是本座,都不会忘记长老今天所做的牺牲的。”
好心安慰了一番,他又说:“本座见长老对天羽甚是看重,天羽虽死,本座亦可安排人手进驻天罗国百灵郡谷家驻地,保护其稳定不衰,并给予应有的扶持,使其壮大如何,要不,本座就将那百灵郡的执掌者驱赶,哦不,本座干脆把天罗国的国主也赶走得了,让谷天羽之父,那个叫谷谷”
这时,天邪长老已是接道:“是谷九阳。”
“对,就是这个谷九阳,本座就让他做天罗国的国主,作为对天羽牺牲的补偿,如何?”左幽脸色平静的安排道。
不动声色的安排之下,竟将一国之主视若蓄养的家犬一般,说赶就赶,毫不客气。
当然,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或许是狂妄无知。
但他不同,他说这话,就必定是能做到的。
这就是身为东圣域三教四派之一的邪剑宗的宗主应有的底气。
漫说是天罗国这样的普通国度,就算是国力比天罗国强大十倍的强国,其国主左幽也是想换就换,其幅员辽阔的疆域左幽也是想占就占,其绵延悠久的国统左幽也是想灭就灭。
这就是屹立于东圣域最顶尖层面的一宗之主的权力了。
除了底蕴丰厚、屹立好几千年之久的灵武院,执掌地域辽阔、资源丰富的东圣域的,并非那些国力强度不一的大国小国,而是让所有武者都如雷贯耳的三教四派。
而邪剑宗就名列其中。
其宗主左幽自然就拥有主宰一方国度生灭的至高权力。
然而,对他的回话,天邪长老却是嘿嘿笑了两声,道:“宗主大人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左幽也不反问,只是笑而不语,目光却是变得有点玩味。
天邪长老说出自己的,也是左幽内心深处的想法,他说:“不管是庄贤,还是天赋优异的谷天羽,活着的时候是本长老的弟子,是我宗难得的天才,但死了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就变得毫无价值。”
“谷家的价值就在于出了一个谷天羽,现在天羽已死,他们一点价值都没有,不让他们陪葬都算不错了,焉能为这些没价值的东西,浪费我宗有价值的有生力量,堂堂我宗,何时变得这么心思手软,毫无逻辑了,宗主这是在跟本长老说笑吧。”
“长老英明,本座刚才所说,实乃戏言耳,无非是想试试长老你是否乱了分寸罢了。”左幽忽然抚掌大笑。
“这点事能让本长老乱分寸,宗主你未免太小瞧人了。”天邪长老不满地说道。
“走走,本座为长老设宴,以熄长老雷霆之怒。”左幽一把拉住天邪的衣袖,开口邀请道。
作为一宗之主,能采用的手段并非只有强压这么简单,特别是对天邪这种又有实力,性子又倔的老家伙,应当是强压为辅,拉拢为主的。
左幽既为宗主,自是深明此理。
天邪长老嗯了一声,两人一道返回。
一场即将爆发的巨大风波终于消弭。
遗迹之地外界的南海镇西。
像人邪长老和千羽这样的议论还有很多,不过就算桀骜如天邪长老,也不得不暂时屈从于“小辈的事小辈自行解决”这一各方公认的规则,更何况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