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们没有把握冲上去后还能活着退下来。
第二,对方纵身从城头跃下,持刀冲向虎狼的身影实在太高大,让他们个个自惭形秽。
道义无声,也看不到任何力量。
但道义与武力相结合,有时候却能让武力的效果直接翻倍。
不愿意上前与刘秀交手的将士在四十万莽军当中,十不足一。但他们的迟疑,却令原本就运转不畅的莽军整体,愈发笨拙。
挡在溃兵正面的将士,或者主动,或者被迫,转身闪避。把新迎上来和不明所以的其他将士,推得踉踉跄跄,阵型散乱。刘秀、马三娘和邓奉等人,却策马加速前推,乘着呼啸的北风,将缝隙撕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眼看着,营地的外墙,已经遥遥在望。
“呜——”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猛兽的怒吼,紧跟着,腥臭气息从侧翼直穿大伙鼻孔。
马三娘的坐骑嘴里发出一声悲鸣,前腿高高地扬起。正在奋力厮杀的她猝不及防,差点直接掉下马背。一名披着兽皮的敌将徒步靠近,一枪刺中她的小腹。马三娘疼得眼前发黑,咬牙挥刀砍去,“咔嚓”一声,将枪杆砍做两段。
努力控制住坐骑,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护心钢板被戳得向内凹了一个坑,却牢牢地护住了自己小腹。张嘴吐出一口淤血,她再度挥刀,敌将手中的半截长槊连同右臂一同斩落于地。。
“呼——”脑后再度有劲风袭到,马三娘想要自救,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冲在他前方的刘秀已经转过了身,钢刀脱手而出,贴着她的脖颈掠过,将一把钢叉砸得火星四溅。
钢叉被震歪,马三娘被坐骑驮着远离危险。从后面冲过来的马武大叫着挥刀砍去,将偷袭者砍得踉跄后退。
没等他再补上一刀,有头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马武果断策马闪避,紧跟着又是一刀。“嗷——”兽吼声震耳欲聋,有头花豹落下,下颏和小腹之间,鲜血淋漓。
更多的虎豹狗熊忽然出现,眼睛里闪着绿光,扑向刘秀等人。凌晨最黑暗时刻瞬间降临,将士们胯下的战马,被吓得前窜后跳,再也无法保持队形。
闯过了三分之二莽军大营的锥形阵,瞬间碎裂。将士们一边努力控制坐骑,一边抵挡野兽围攻,彼此之间难以相顾。
不停有人落马,然后被群狼围攻。惨叫声接连而起,虎狼的咆哮铺天盖地。
眼见不断有士卒被黑熊老虎扑倒撕食,刘秀心急如焚,却不敢停下来相救。他们只有区区百余人,敌军却有四十万。他们只要停下来,今晚的突围就彻底失败,等待着他们所有人的,就是死无全尸。
“嘘嘘嘘……”身旁突然传来几声马声嘶鸣,刘秀匆匆侧头,只见是臧宫和刘隆座下战马的臀部,均被猛兽的利爪刮去半边,血肉模糊。
可怜的坐骑疼痛难忍,哀鸣停住脚步,任刘隆和臧宫两个如何努力控制,都无济于事。迎面忽然又射来无数羽箭,臧宫和刘隆两个大惊,急忙弃了坐骑,举刀自救。正在此时,前方再次响起催命符般的号角声,霎时间,左右两侧各自冲过来数身穿兽皮的骑兵,牢牢地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完了!”宛若有冰水兜头泼下,臧宫和刘隆二人,四肢瞬间被冻僵。艰难地扭头望去,只见包括刘秀和马三娘的在内的所有义军,都被堵在敌营当中。而大伙的身后,兽吼连天,那些见了血的老虎豹子们,分噬了战死袍泽和他们的坐骑,随时都会再冲过来。。
“三娘,你先走。”刘秀深吸一口气,冲着马三娘大声吩咐。”我和马大哥为你断后!”
说罢,不由分说策动坐骑,与马武一道将三娘夹在了中央。正欲再度挥刀冲阵,又一阵狂风从西北方方吹来,吹歪天空中所有羽箭,巨大的沙粒将他的头盔打得叮当作响。
身后猛兽的叫声陡然变得十分怪异,不再充满了残暴与愤怒,代之的,竟是挥不去的惶恐。三人惊讶地扭头,只见黑沉沉的天地间,一堵看不出宽度的沙墙高速推至。两个弹指功夫,就将所有虎豹狼熊吞没在了滚滚黄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