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Lichtung立泰加更)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那死人堆中,居然还有人活着,而且还伸出一只手来,将我脑袋上的头套扯落。
更倒霉的,是长泽雅杏就在我的不远处。
这个女人与我,有着杀子之仇,对我异常熟悉,所以即便我此刻满脸血污,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
毕竟我脑门之上的骨箍儿,实在是太明显了。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身份曝光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跌落到了无尽深渊去。
我要死了么?
无数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我仿佛看到了死神的狞笑,而这个时候,心藏大恨的长泽雅杏,这个日本女人也提着长刀,朝着我猛然扑来。
那刀红芒浮动,却是天鬼刀。
此物杀气极重,凡人难以承受,稍微靠近一些,都感觉到沉甸甸的,浑身僵直,所以当长泽雅杏施展出来的时候,除了十几个实力在那大妖之上的强者之外,其余人都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闪开了去。
我瞧见长泽雅杏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的跟前来,方才回过神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能杀一个是一个。
身份被点破,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侥幸心理,当下也是举起手中的千鸟形,朝着前方猛然扑去。
长泽雅杏手中的妖刀红芒凝聚,疯狂颤动,蕴含了恐怖的力道。
我手中的这根千鸟形虽是利器,但终究抵不上那顶级法器。
相交必折。
所以向前猛冲的我并没有去与对方拼斗的意思,而是将手中的千鸟形猛然一掷,越过了长泽雅杏,将她身后的两人给直接串成了糖葫芦,钉在地上。
而随后,当那妖刀临前的一瞬间,我掏出了金箍棒来。
铛、铛、铛……
两人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连续拼了三招,此时此刻的长泽雅杏,已经抛弃了所有的高贵和矜持,宛如疯婆子一样的与我厮杀起来。
我曾经与她有过交手,但是那个时候的她,还显得十分理智。
而现在的长泽雅杏,疯狂起来,让我都为之动容。
这女人手中的天鬼刀,挥舞起来,却有无数呼啸,鬼影重重,森寒之处,让人不寒而栗,浑身颤抖,我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愤怒,也知晓她的焦急——对于她来说,入主中原,狼烟北望,其实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她是一个母亲,除了丈夫,孩子便是她的全世界。
但她的全世界,在我的手中崩塌了。
大战持续到这个时候,其实所有人除了疲惫之外,情绪也抵达了一个临界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静。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杀红了眼。
然而战斗力这种事情,虽然很多时候会被情绪所左右,但也还是遵循着基本规律的,我手中的金箍棒,对长泽雅杏的天鬼刀有着天然的压制性效果,几番拼斗下来,那女人感受到了我极为强烈的反抗力量,却也没有再疯狂前压,而是吹了一个口哨,长刀一挥,呼喊起了周遭众人来。
这场间留下来的十来个人,个个都是神户家族的精锐。
长泽雅杏一声令下,这些浪人打扮的家伙各自持咒,突然间浓烟滚滚,紧接着在他们身上幻化,变成了日本战国时期的甲胄武士来,他们头戴牦牛尾的覆面头盔,身穿华丽的具胴大铠,仿佛古代大名一般,身型暴涨,手中的日本长刀也长了数尺,集结成阵,朝着我汹涌扑来。
日本作为一个长期处于战乱和争斗的国度,诞生了武士道、神道教等类似于宗教的组织,修行者的素质,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特别是在日本明治维新之后,依托着日本天皇的支持,日本修行界得到了一个极大的爆发时期,以至于在民国和抗日战争时期,日本的修行界有压倒国内的趋势。
在那期间,两国曾经爆发了巨大的冲突和对抗,我曾经在一些江湖话本和地摊文学里面,瞧见过许多。
而在此刻,这帮人朝着我发动了宛如潮水一般的侵袭。
我从来不是一个高傲自大的人,也一直尊重事实和客观规律,知晓敌人的厉害。
但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鬼知道福临什么时候会赶到这儿来。
我不能拖。
得拼命了。
我举起了金箍棒,上面焕发出了红光来,空气的温度在一瞬间就变得炙热起来,而随后,我整个人也浮现出了怒焰来,火舌在周身不断跳跃着。
我毫不犹豫地杀进了敌人丛中,无数的长刀朝着我劈砍而来,我在人群之中穿梭着,心境也进入到了一种狂傲又清明的状态里去。
这样的状态下,任何突如其来的攻击,都能够进入我的视野,而我的身体本能,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做出化解。
铛、铛、铛、铛……
一阵激烈的拼斗之后,敌人的阵型被我直接冲破,而随后,我来到了长泽雅杏的跟前来。
这个女人将天鬼刀指向了天空,无数的冤魂化作黑色的乌鸦,在半空之上不断盘旋着,声声哀鸣,宛如咏叹调,唱响了一曲丧歌。
这,仿佛在超度着什么。
杀!
与驱神大圣交手过后的我,在体能之上,是有些疲惫的,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境界,却处于巅峰状态。
我能够保留着那种触摸于“道”的感觉,并且一言一行,一招一式,都尽可能地贴近它。
这使得我所有的手段,在使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种浑然天成,却又羚羊挂角的境界。
我在敌人群中,仿佛孤独的、翩翩起舞的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