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都是死尸，他身后没有退路。</p>
李季坤在林中踟蹰，周遭的黑暗将他裹挟在浓浓的恐惧中。只有前方，有一缕亮光，那是月亮洒下来的清辉。</p>
清辉落在呆立的人像上，描摹出一个个变异人的轮廓。</p>
寂静无声，有惊怖在悄然滋生。</p>
很多人影，他都能凭借轮廓，认出个大概。</p>
那个耷拉着双翼的，应该是笼脱；</p>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是金官没错了；</p>
那個身材高大，表皮反射月光的，就是黑天了。</p>
还有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身影，像一片枯树林，呆立着毫无生机。</p>
如果放在平时，他们早恭敬地跪地，将他环绕在中心。</p>
各类虫言兽语，各种亢奋激动，会像潮水一样朝他涌来。</p>
但此刻没有。</p>
李季坤壮着胆子伸出手，搭在了最近的一个身影——笼脱的身上。</p>
却哪知，只是轻轻一碰。笼脱的躯壳摇晃了几下，慢慢朝前方倒下。</p>
“诶——”李季坤一句话还未喊出口，却见倒下的笼脱，带倒了金官，随后是黑天，再往后，是密密麻麻的变异人哭树林。</p>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整群站立的变异人，呈扇形，如浪涌般倒下。</p>
尸体碰撞时的闷响，随着笼脱撞倒金官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声。</p>
李季坤的恐惧，随着变异人的尸身倒下，已经到了极致。</p>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寂静的黑暗中，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p>
“你出来啊！</p>
“你有能力，你弄死我？否则我就弄死你！”</p>
极致的恐惧之后，是虚张声势的愤怒。</p>
没有人回应他，他像是在唱独角戏。不胜恐惧，又虚张声势，却无可奈何。</p>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p>
他想不通，星城有谁能够集合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剿灭所有的变异人。</p>
星城的首席执政官外强内弱，能调动的常规武装倒是不少，但要论及超能力者，特别是高端的超能力者，那就够呛了。</p>
唯一一个有一点可能的人，都在他的脑海中排除掉了。</p>
怕是死，也不能死个明白了。</p>
正这么想着，引路的“啪嗒”声又响起来了。这回不是鞋跟敲击水泥路边，更像鞋跟和鞋跟的碰撞。</p>
黑暗中，又亮起一缕微光，指引他走向另一个方向。</p>
随着前路的光线越来越亮，他已经能看清挂在树上的纸质资料。</p>
这些资料，李季坤有些比较熟悉。是十年至二十年前，他将普通人转换成变异人的实验资料。</p>
一个长相有点婴儿肥的小孩，植入了蝾螈基因，正被切断双腿，看能不能断肢重生；</p>
一批刚怀孕的母亲，被骗，被强迫转换，然后生出一个个死胎后昏厥；</p>
一只刚刚诞生“兽意识”的变异人，被饿了大半个月，与其父母一同被关在牢笼里，观察兽性的转变。</p>
林林总总，刘外平一家只是其中一个缩影。</p>
还算是幸运的缩影。</p>
这些资料，则是那位投靠了吴潜的研究人员所提供的。</p>
他顺着资料延伸出去的路径，心里更加不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