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仙换了衣服从船舱里出来,便看到船头的禹天来、白素贞以及平时最活泼的小青师姐都默然无语,脸上也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大为好奇地笑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禹天来道:“汉文你且过来,白姑娘有些话要对你说。”
“啊?”许仙闻言,一颗心狠狠地抖了一抖,脸上不由地便现出患得患失的神色来,脚下也只一分一寸地挪动,磨磨蹭蹭地走不到近前。
小青竖起眉毛,伸出手一把便将他扯过来推到白素贞的对面,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呵斥道:“没出息的家伙,人家姑娘都每怎样,你却先做出这副窝囊的样子!”
“禹道长,你……”白素贞没有料到禹天来会突然如此说,虽不似许仙那般慌张,却也有些惊愕莫名。
禹天来意味深长地道:“白姑娘,贫道不知你为何要接近汉文,也不管你今后与汉文会走到哪一步,只希望你们一开始便坦诚相待。须知只要说了一个谎言,日后便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而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结果只能是误会重重横生波澜。”
许仙脸上现出诧异之色,正要开口发问,却被小青在腿上轻轻踢了一脚,又看到她向自己摇了摇头,便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只是看着垂下头沉思的白素贞。
半晌之后,白素贞抬起头来,整顿衣裳向禹天来郑重施了一礼,叹息道:“若非道长一言点醒,素贞一开始便会种下祸因,日后还不知会引出多少祸事。”
禹天来知道她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根据自己的提示推算出若是开始便向许仙撒谎隐瞒身份,日后极有可能甚或是必然发生的一连串结果,倒也心安理得地坦然受了她这一礼。
白素贞施礼谢罢禹天来,转回头对许仙道:“许相公,你可有兴趣听素贞讲一个故事?”
许仙虽是满腹狐疑,但面对佳人双目中隐含的情意,也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白素贞停了片刻,幽幽轻叹一声后道:“说起来,那已经是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条小白蛇因为血脉特异而在幼时便通了灵性,每日里除了依照血脉中传承的法门修行,便是无忧无虑地在山中游走玩耍。岂知有一日她不慎被一个捕蛇人捉到,眼看便要被破腹取胆性命不保,幸好有一个小牧童路过见到这一幕……”
听着白素贞将这一段往事娓娓道来,众人的神色随之不断变化,其中尤以已渐渐听明白自己亦是故事中人的许仙为甚。
说到最后,白素贞看了一眼已听得呆若木鸡的许仙,俏脸之上微生红晕,低声道:“家师骊山老母曾言道素贞只有偿还恩情、了却尘缘之后,才有望飞升仙界。素贞得高人指点迷津,今日才终于在西湖之畔寻到了那位已经转了二十世的牧童哥哥。”
听到此处,小青鼓掌笑道:“原来你们二位竟是前世的缘分,难怪汉文这素来不解风情的呆子今日也开了窍。既是夙世因缘,那自然该……”
“师姐!”许仙忽地开口打断她的话,然后向着白素贞拱手深施了一礼,面无表情地道,“白姑娘,俗话说‘一死百了’,那位小牧童既然已经不在,不管是恩是怨都该烟消云散。许仙或许真是那位小牧童的转世之身,但如今也只是许仙。因此报恩什么的,白姑娘不必再提,许仙万万不敢领受!”
此言一出,白素贞不免大为尴尬,饶是性情温婉平和,也已羞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