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幕府当前的财政状况，青登还是有数的。</p>
能够每年挤出2万两金来支援新选组，已属不易。</p>
紧接着，德川家茂又大笔一挥，给讲武所和蕃书调所拨付了大笔费用。</p>
后者是专门研究西洋学问的教育机构。</p>
至于前者――打从好几年前起，讲武所就在尝试着训练并组建全面西化的新军。</p>
德川家茂给这两个机构拨款的用意，一目了然。</p>
再然后，他召见了法国驻日公使罗什，共商“幕法合作”的可能性。</p>
青登和胜麟太郎都有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两国会谈。</p>
从明面上看，法兰西拥有着欧洲第一的陆军。</p>
自“黑船事件”以来，幕府的头号敌人从来都不是西方诸国，而是眼见局势有异，便蠢蠢欲动的朝廷与西国诸藩。</p>
因此，相比起强大的海军，幕府现在更想要强大的陆军。</p>
这般一来，幕府肯定是更加青睐长于陆军的法国。</p>
幕府的主张很简单――法国向幕府提供先进武器，并且协助幕府建立新军。</p>
法兰西国作为贪婪且无耻的西方列强之一，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p>
其目的很简单――幕府当法兰西的狗。</p>
双方的利益诉求，在某些方面上是一致的。</p>
法国人想让幕府当他们的狗狗，可要让狗狗变得好使一些，总得让这条狗狗变得强壮一点。</p>
经过数日的反复扯皮，双方虽未达成具体的合作协议，但也算是谈成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p>
该处理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p>
该度过的假期，也度过得差不多了。</p>
江户方面的新兵们都已完成开拔的准备，随时可以出动。</p>
于是，养足精神的青登，旋即下达命令――</p>
6月24日，返回京都！</p>
……</p>
……</p>
文久三年，6月23日，夜――</p>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p>
明日一早，青登和土方岁三就会统领新选组的全体新兵，踏上归京的路途。</p>
今夜是他们待在江户的最后一夜。</p>
出于此故，试卫馆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p>
五味俱全，而且还附有冰凉的酒水。</p>
青登、土方岁三、近藤周助、冲田光、冲田林太郎、阿笔、阿常，以及青登的老仆九兵卫，齐聚在试卫馆的厅堂，安静地吃着晚饭。</p>
青登等人上洛后，九兵卫就顶替了井上源三郎的位置，成了试卫馆现任的“大管家”，全权负责试卫馆的扫地、洗衣等一切杂务。</p>
九兵卫本就是橘家的老仆人，为橘家服务了。</p>
因此，他对于这些琐碎的家务事，可谓是得心应手。</p>
值得一提的是，青登等人今夜所吃的这顿饭，不同寻常。</p>
在此吃饭的人，明明只有8位。</p>
可是摆于此处的饭菜，却不止8份。</p>
就在青登等人的身周，摆有许多张餐案，每张餐案上都放有丰盛的菜肴。</p>
仔细数来，不多不少，正好8份饭菜。</p>
这8份饭菜孤零零地向外冒着热气。</p>
它们的周边，没有坐着任何人……</p>
明明没有这么多人，却摆了这么多份饭菜……乍一看，这样的场面甚是惊悚。</p>
可实际上，这是日本的一种很庄重的习俗――阴膳。</p>
所谓的“阴膳”，便是指三餐为旅行或出征而不在家的人供膳，祈祷其人在异地也能温饱平安。</p>
这8份饭菜，分别代表了目前不在试卫馆的那8人――近藤勇、山南敬助、冲田总司、永仓新八、斋藤一、井上源三郎、藤堂平助、原田左之助。</p>
事实上，并不只有今夜是这般。</p>
青登等人上洛后，留守试卫馆的诸位都会无比隆重地在每一日、每一顿，为他们准备阴膳。</p>
在青登和土方岁三归来之前，近藤周助他们所要准备的阴膳，可不止8份，而是足足10份――因为还要摆上青登和土方岁三的那一份。</p>
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准备这么多无人去吃的饭菜……这将会造成多么大的浪费，可想而知。</p>
青登是在回到江户之后，才知道近藤周助他们一直在通过“阴膳”的方式来为他们祈福。</p>
他本以为这是近藤周助的主意。</p>
没承想……主张此事的人，竟是试卫馆的女主人――阿笔婶婶。</p>
对此，青登先是感到震惊，而后便是百感交集。</p>
也不怪得青登会如此。</p>
在青登等人刚入住试卫馆的时候，阿笔总是摆着张臭脸，一副很不待见他们的模样。</p>
出于此故，包括青登、永仓新八在内的许多人，都挺害怕阿笔的，尽可能地绕着阿笔走。</p>
这位重视金钱、为人小气、锱铢必较的女主人，竟然率先提议以阴膳来为青登等人祈福，并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p>
此外，根据近藤周助的爆料，每临清晨和黄昏，阿笔都会拿出她的念持佛，毕恭毕敬地诵经。</p>
【注念持佛：从不离身或是安置在家中进行跪拜的佛像。】</p>
她是因何诵经？</p>
这就只能任君想象了。</p>
……</p>
……</p>
晚饭过后，近藤周助突然召青登和土方岁三来道场。</p>
二人虽不知师傅的目的，但还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赶赴道场。</p>
刚一来到道场，就看见坐在主座上的近藤周助。</p>
“橘君，岁三，你们来了啊，快坐吧。”</p>
二人并肩坐在近藤周助的跟前。</p>
“我犹豫了许久……果然还是得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啊……”</p>
近藤周助一边轻声叹气，一边分别递给二人一份卷轴。</p>
虽未阅览此份卷轴，但青登和土方岁三都已因惊讶而睁圆双目。</p>
身为天然理心流的门人，他们自然清楚这是何物――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的证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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