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声、抽泣声、喊叫声……响成一片。</p>
就跟召开《XX好声音》……啊、不，更正。就跟召开比惨大会似的。</p>
这些曾经为非作歹的恶徒们，为了求得生路，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让人眼界大开。</p>
要么哭爹喊娘，磕头如捣蒜，姿态卑微到极点。</p>
要么就像白门楼下的吕布一样努力推销自己，期望博得一个被收降的下场。</p>
特别是那个绫濑太一。</p>
也不知他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单纯地吓破胆了――青登倾向于后者――只见他“咚咚咚”地用力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流出血丝了都不消停，口里不断重复着：</p>
“橘大人，饶命啊！”</p>
这种人，青登实在是见过太多了。</p>
得势时威风八面，仿佛是不世出的枭雄人物。</p>
可当大祸临头，尤其是死亡在即时，却比任何人都要怂。</p>
青登始终坚信：逆境方显英雄本色，一如当年刺秦的荆轲。</p>
若不是因为被麻绳捆着、被七番队和十番队的队士们严加看管着，根本没法动弹，否则不难想象：势必会有人不顾尊严地爬到青登的脚边，可怜兮兮地给青登舔鞋，像哈巴狗一样祈求青登的赦免。</p>
然而，青登连理都没理他们。</p>
他默默地侧过脑袋，朝身旁的近藤勇使了个眼色。</p>
近藤勇见状，顿时心领神会地轻轻颔首，然后转头朝身后的部下们说道：</p>
“让他们安静。”</p>
都察局的目付们卷起袖子，默然无言地走向绫濑太一等人――噼里啪啦，叮里咚隆――又是一顿胖揍。</p>
世界重归静谧。</p>
当青登宣布要将绫濑太一等人悉数斩首时，举目望去，入眼处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幅景象。</p>
一面是呼天抢地，捶头顿足。</p>
另一面却陷入欢乐的海洋。</p>
“对！没错！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就应该将他们全部斩首！”</p>
“哈哈哈！太好了！楠木组终于灭亡了！”</p>
“呜呜呜呜……阿晴！你终于可以安息了！”</p>
……</p>
开怀大笑者有之，喜极而泣者亦有之。</p>
现场的士民们都以各自的方式，表达着最纯粹的喜悦。</p>
楠木组有多么不得人心，可见一斑。</p>
新选组作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同样是显而易见。</p>
青登平静地移动视线，默默地将士民们的狂喜表情收入眼中，嘴角浮起若隐若现的平静笑意。</p>
“新选组！”</p>
他将视线收拢回前方，中气十足地大喝道：</p>
“凯旋！”</p>
“哦哦哦哦哦哦――！”</p>
慷慨激昂，气干云霄！</p>
新选组的军士们挟着旗开得胜的凌云士气，踏上凯旋的归途。</p>
街道两边的士民们为这震撼的场面所慑，不自觉地直往后退，面上的表情纷纷发生精彩的变化。</p>
这充斥口鼻的浓郁血腥味、这眼睛所见的浑身浴血的身姿、这无可置疑的彪悍战绩……….</p>
有的人投以肃然起敬的眼神。</p>
有的人似乎被吓到了，面色泛白，更有甚者直接两股战战，险些跌坐在地。</p>
绝大部分人则是这二者的结合体――既感敬佩，又觉心惊。</p>
人群中，蓦然飘出一道幽幽的喃喃自语：</p>
“这就是……坂东武者吗……”</p>
是的。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以致京都人都已遗忘了一件事实……“东夷”一称的由来。</p>
这一夜，京都人终于回想起了，关东人之所以会被称为“东夷”的最起初的原因。</p>
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凶悍！犹如猛兽！</p>
集中而来的这一道道敬畏目光，无不使新选组的军士们深感畅快，一扫心中的昨日被轻视、污蔑的阴霾。</p>
在此情绪的驱使下，他们面带欢笑，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好似关原合战的最大功臣！</p>
……</p>
……</p>
此时此刻――</p>
距离新选组不远的某条暗巷――</p>
两道黑影并肩而立，目光笔直地凝睇凯旋中的新选组。</p>
那道个子偏娇小的黑影说：</p>
“……新选组的战斗力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强大呢。”</p>
银铃般的悦耳嗓音……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年纪不大的小女孩。</p>
站在她旁边的那道身材偏丰满的黑影说：</p>
“强大吗？依我看，新选组的战斗力也就那样吧。就凭他们现在这样的规模、战力，也就只能欺负一下不上台面的雅库扎，要想对抗萨摩、长州与法诛党，新选组还差得远呢。”</p>
同样也是女人的声音。</p>
不过较之娇小黑影，丰满黑影的嗓音要浑厚得多，可见应是位二、三十岁的成熟女人。</p>
丰满黑影的话音刚落，娇小黑影便点了点头，附和道：</p>
“梅小姐，诚如您所言，当前的新选组确实是尚不成器。但是――”</p>
随着话锋骤转，娇小黑影勾起唇角。</p>
“新选组的总大将可是那个仁王啊。海老名先生和一之濑先生都对仁王赞不绝口，都为仁王并非我大盐党的志士而深感惋惜。在这位奇男子的统帅下，想必新选组将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无穷潜力。”</p>
“……嗯，确实如此。”</p>
被唤作“梅小姐”的丰满黑影轻轻颔首，随后转身向后。</p>
“小桃，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回园了，堇小姐还在等着我们的汇报呢。”</p>
“嗯，走吧。”</p>
二女并肩走向巷子的深处，不消片刻便双双融入进深巷的浓郁阴影中。</p>
巷子内外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儿……</p>
……</p>
……</p>
翌日――</p>
京都，三条河原――</p>
“新选组夜袭楠木组的本阵，楠木组全军覆没”――此则消息就跟插上翅膀似的，风一样地飞速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p>
这一天，京都上下就跟园祭提前来临似的，处处可见欣悦的笑颜，处处可听喧天的欢呼，就差张灯结彩了。….</p>
【注园祭：日本京都每年一度举行的节庆，被认为是日本最大规模、最著名的祭典，与大坂的天神祭、江户的神田祭并称为日本夏日祭中的三大祭日之一】</p>
在得知青登将在三条河原当众处斩绫濑太一等人后，为了亲眼见证这大快人心的一幕，大量士民不辞辛劳、赶着早儿地奔赴三条河原。</p>
虽然京都是文化之都、政治之都，商业氛围远不如江户和大坂，但只要是城市，就始终不会缺少精打细算的商人。</p>
不少商贩在三条河原的附近支起摊子，做起生意来。</p>
卖水的、卖小吃的、卖草鞋的……琳琅满目。</p>
更有些商贩别出心裁地连夜制作出绫濑太一的同款调伏人偶。</p>
【注调赴人偶：诅咒用的娃娃】</p>
换做在以往楠木组势大的时候，商贩们自然是不敢这么编排绫濑太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