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听到自嘲的笑声。</p>
左那子一边发出自嘲的笑声，一边垂低脑袋，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p>
“左那子小姐……？”在左那子的话音落下后，青登的面庞霎时被强烈的疑惑与澹澹的担忧所支配，“究竟怎么了？是……有人抨击你的实力不足吗？还是有人说你实力不如我？”</p>
“……”</p>
“左那子小姐？”青登以为左那子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p>
“……”</p>
“左那子小姐？！”</p>
“……”</p>
左那子默不作声……青登尽管心里担忧，但眼下这种二人都只穿着贴身衣服的状态，又不能扭身跑去查看左那子那边的情况。</p>
既然左那子一言不发，青登也没辙了。</p>
只能保持沉默……让左那子好好地静一静……</p>
……</p>
呼呜！呼呜！呼呜！</p>
噼啪……！噼啪……！噼啪……！</p>
……</p>
火焰的燃烧声强调出河岸的宁静。声音听着莫名给人一种好遥远的错觉，仿佛只有这片空间与世界分离。</p>
过了好半晌，青登终于等来了左那子的声音：</p>
“……衣服好像干了。”</p>
现在天气热，二人的衣服又都是很薄的夏装，所以在篝火的烤炙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烘干。</p>
“橘君，我要穿衣服了。”</p>
听到左那子这么说，青登立即端正背对左那子的坐姿，直视前方。</p>
窸窸窣窣……身后传来衣服和娇嫩肌肤摩擦的声音。</p>
“我换好了……橘君你也快穿衣服吧。”</p>
“好。”</p>
这次换左那子背对穿衣的青登。</p>
左那子已然重新穿戴整齐，剑道服穿得工工整整，重新套上白袜的双足趿紧蓝纽木屐，唯有仍有些湿的头发披散着。</p>
在青登穿好干透的衣服并向左那子汇报了一声后，左那子转过身，面朝青登。</p>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p>
“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橘君你也快回试卫馆吧。”</p>
话至此，左那子停顿了下。</p>
接着……她轻轻地眨了眨眼。</p>
目光闪动之处，充满了凄楚与哀伤。</p>
“……橘君，真羡慕你啊。”</p>
说完，左那子背身离去。</p>
“左那子小姐！”蒙在心头间的疑惑情感更加浓郁的青登，疾走两步，想要追上左那子。</p>
但被左那子冷冷的话音给喝住：</p>
“请别跟过来。”</p>
她头也不回地高声道。</p>
“现在……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p>
她的这席话语犹如锁链一般，锁住了青登的双脚。</p>
缓缓停住脚步的青登，神色复杂地目送左那子的离去……</p>
待其身影彻底地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青登轻轻地撇了撇嘴。</p>
“算了……”</p>
他自言自语道。</p>
“等今天晚上，再去好好地询问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吧……”</p>
……</p>
……</p>
是夜——</p>
江户，两国桥，某处——</p>
“橘君！你知不知道左那子她去哪了？她今天下午在家里留下一封信后，就不知所踪了！”</p>
如约来到碰面地点的青登，还未来得及跟已事先到此的千叶重太郎和千叶多门四郎打声招呼，便听得千叶重太郎以焦急的口吻朝他这么说道。</p>
本想着于今夜再和左那子好好谈谈的青登，顿时露出傻眼的表情。</p>
“左那子小姐不知所踪？重太郎先生，怎么回事？”</p>
千叶重太郎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润湿了下干涸的喉咙，然后一边火急火燎地从怀里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一边快声道：</p>
“左那子她今天上午无故外出，不知去了何地，直到临近午时了才回家。”</p>
“在她回家后没多久，我去其闺房找她，结果发现她又不见了。”</p>
“我在她房间的书桉上，找着了这封信。”</p>
青登接过千叶重太郎所递来的信纸，铺展开来一看。</p>
这是一封很符合左那子大和抚子、名门大小姐身份的信：全篇皆是娟秀的汉字，基本没有假名。</p>
字迹相当优美，看得人赏心悦目……但此时的青登，无暇去细品左那子的书法水平。</p>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信写得文绉绉的，但将其内容压缩一下的话，就一句话：我想出去散散心，大概会晚一点才会回家，兄长，今夜的剑术表演，我就不参加了，你们加油。</p>
“左那子没来玄武馆。”一旁的千叶多门四郎，这时皱着眉头插话进来，“至少截至我离开玄武馆时，左那子她都没来玄武馆。”</p>
“那她这是去哪了啊……”千叶重太郎烦闷地用力挠头，“橘君，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她有来过试卫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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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左那子留下了一封告诉众人别担心她的信……但对于千叶重太郎这种将妹妹的身家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的哥哥来说，不论左那子有没有留下报平安的信，只要不知道左那子去哪了，她就感到坐立难安……</p>
毕竟眼下可不是什么四海升平的太平之世……而且左那子前阵子还刚被人给绑架过。</p>
脸上布满若有所思之色的青登，默默地将手里的左那子留下的书信，抵还给千叶重太郎。</p>
“……重太郎先生。其实……左那子小姐今天上午来找我了。”</p>
“什么？”</p>
千叶重太郎及千叶多门四郎，双双面露愕然的神情。</p>
“橘君。”千叶重太郎急声道，“你快细讲一下！左那子她今日上午找你做什么了？”</p>
左那子今日一整天的行为，都太奇怪了。</p>
上午突然找青登单挑，下午无故玩失踪……</p>
担心左那子现下的身心状态，同时也希望着能快点将不知去向的左那子给寻回的青登，在思虑了几息后，向着身前的这对兄弟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朝他们简述今日上午所发生之事。</p>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p>
和左那子以紧抱作一块儿的姿势在河里跌倒，二人的衣服都被河水给浸得湿湿的，不慎看光了不该看之物……这一部分的内容，青登打死也不跟任何人说。</p>
既是为了保全左那子的名节，也是为了保命……</p>
如果让千叶重太郎知道自己今日，都在左那子的身上看见了什么东西……天知道千叶重太郎会不会拔刀砍他。</p>
不该讲的，青登一字不讲。</p>
该讲的，青登不吝口舌。</p>
青登着重细述了在问及“为何会在今日如此突然地来找我切磋？”后，左那子所展现的古怪反应。</p>
静静地听完青登的讲述之后，千叶重太郎与千叶多门四郎露出了2种截然不同的表情。</p>
千叶多门四郎的脸上，只布满了单纯的疑惑神情。</p>
倒是千叶重太郎……他脸色大变，一副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事情的模样。</p>
“左那子她说她很羡慕你……？啧……难道说……？”</p>
留意到千叶重太郎似乎知道些什么的青登，正色道：</p>
“重太郎先生，对于左那子小姐今日的异样……你是否知道些什么？”</p>
青登和千叶多门四郎，双双将审视的目光，集中到了千叶重太郎的身上。</p>
“……”千叶重太郎低着脑袋，一脸犹豫……</p>
他悄悄地扬起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堂弟……然后又看了看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他快点成为自己妹夫，赶紧和自己妹妹一起给他生好多好多外甥与外甥女的青年……</p>
“……橘君，多门老弟，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希望你们能够保密，不要让任何外人知晓。”千叶重太郎咬了咬牙，“其实，昨天晚上……”</p>
……</p>
千叶定吉昨夜向千叶重太郎直言左那子的武学成就，难以再得寸进……从千叶重太郎的口中，详细听完此事的具体缘由与经过后，青登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p>
“原来是这样啊……”青登呢喃。</p>
线索全都成功串联起来了……左那子今日所做出的种种古怪举动，全部都解释得清了。</p>
“所以……重兄你和叔父的谈话，都被左那子给偷听到了吗……”千叶多门四郎的脸色，和他的语气一样沉闷。</p>
“应该是了……”千叶重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就那么凑巧呢……”</p>
“……重太郎先生，千叶君。”青登沉思片刻后，正色道，“今夜的剑术表演，暂且先取消了吧，我们现在先去将左那子小姐给找回来。”</p>
“嗯！”千叶重太郎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我正有此意！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我也没心思再表演什么剑术了……多门老弟，你怎么说？”</p>
千叶多门四郎用力点头，以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p>
达成共识的3人四散而开，分头赶赴左那子最常去的地方找人。</p>
青登所负责前往的场所，是左那子常去参拜的神社：代代木八幡宫。</p>
代代木八幡宫的主祭神，是象征着国家镇护、成功胜利、消灾除厄，备受武士们……尤其是战国武将们崇敬的“武神”：八幡神。</p>
这座已有数百年历史，对武家而言有着极特殊意义的神社，一直备受以“姬武士”自居的左那子的青睐。</p>
这个时间点的八幡宫，早就没有前来参拜的香客了。夜晚独有的静谧，包围了这座着名的神社。</p>
除了几名身着白衣绯袴、正在清扫落叶的巫女们，再不见其余人影。</p>
青登询问这几名巫女，是否有在今日见到一个特别特别漂亮，只要见过一眼就绝对不可能不印象深刻的美人……结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p>
——左那子小姐到底去哪了……</p>
在八幡宫一无所获的青登，一边缓步走在离社的路上，一边忧心忡忡地揉乱了头发。</p>
情报奇缺……江户那么大，鬼知道左那子现在究竟身在何方。</p>
就在青登心想着现在要不要先和千叶重太郎汇合时……他的脚步勐地顿住。</p>
——江户……江户……？</p>
就像有道光照到了脸上一般，青登蓦地面露茅塞顿开、仿佛悟出了什么人间至理的神情。</p>
这会子，青登终于意识到，他刚刚一直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之中：谁说左那子现在一定身在江户的？</p>
她有没有可能正身处江户以外的地方？</p>
想到这，他遽然忆起左那子在今日上午，对他说过的一席话语——</p>
……</p>
……</p>
“……”</p>
像是在张望着什么遥远世界的青登，平视前方，一言不发。</p>
片刻后，他勐地转过身，不带任何迟疑、不带任何犹豫地径直向着江户郊外的方向奔去。</p>
……</p>
……</p>
从山南敬助那儿复制到的天赋：“过目不忘”，虽甚少主动使用过，但其总在无意识间派上用场。</p>
多亏了“过目不忘”所赋予的强悍记忆能力，前往左那子的那片“秘密宝地”的路，青登记得一清二楚。</p>
青登循着记忆穿过江户市区，来到充满大自然风光的市郊。</p>
穿过一条条眼熟的乡野小径，在今早听惯了的“叮叮冬冬”的水流声，于耳畔一点点地再度回响。</p>
除了水流声之外，青登还隐约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好似船桨拨水的奇怪动静。</p>
拨开一片浓郁的灌木，由暗转明的光线，令青登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p>
今夜延续了昨晚的好天气。</p>
纤纤新月，孤光明亮。</p>
清澈通透的月色，照亮了青登眼前的河岸……也照亮了一道正坐于河边、背对着青登的倩影。</p>
熟悉的倩影。</p>
圆润可爱的后脑勺、高高束起的长马尾、上白下蓝的剑道服……如此经典的打扮，都母用看其正面了。只需观其背影，就能知道此人是谁。</p>
终于找到左那子了……青登脸上的线条霎时柔和了下来。</p>
正坐于河边的左那子，将袴的下摆拉至大腿的中部，两条纤细但又不失肉感的笔直长腿探入河水中，她的布袜及蓝纽平底木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身边。</p>
青登刚刚所听到的“船桨拨水”的动静，就是左那子的两只小脚轻轻撩拨河水的声音。</p>
听到身后传来异响的左那子，连忙转头向后看。</p>
“橘君……？”</p>
月光下，分别了寥寥不到10个小时便再次相见的二人，以各不相同的情绪，凝睇着彼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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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该死的和谐……本来对于左那子湿身的桥段，我能多写上起码2000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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