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大家开始投票！！同意在我们钱家庄做实验的，请举手。”</p>
钱老森说完之后，自己率先投同意票，举起手。</p>
他虽然是个忠厚老实的庄户人家，却并不迂腐，也不怕人在背后嚼舌根。</p>
既然认为这个水轮泵有帮助村子改善灌溉条件的可能，他便会举手，并不在乎有人背后在议论他跟张沈飞的关系什么的。</p>
有着钱老森带头，再加上这次的实验实在诱人。</p>
最关键的是，试验是在钱家庄进行的，跟公社其他几个村子无关。</p>
如果失败了，对他们的村子没损失，如果成功了的话，他们的村子却也能跟着受益。</p>
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谁能不同意呢？？？</p>
是以其他公社干部全都跟着举了手，最后提议被全票通过。</p>
“成，那等明天早上一大早，咱们就在我们村下头的那条小溪那里碰面。”钱老森一锤定音。</p>
跟其他的干部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带着张沈飞等人回家。</p>
来的时候有马车，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马车也还给了公社，一行人只能迎着落日的余晖步行。</p>
好在公社距离钱家庄并不远，只需要翻过两个山头，走大概四十分钟也就到了。</p>
进门之后，</p>
老钱家白天放出去找食的黑脸大黄狗，看到这么多外人，便蹲在门口开始汪汪的叫。</p>
“黑子，别咋呼，这都自己人。”老钱呵斥了一声，那狗子立刻由凶恶的怒吼转为呜咽，看向几人的眼神也柔和许多。</p>
佟洛阳从乡下来，从小家里没少养狗，看到黑子这副样子便夸赞：“身长细腰又通人性，一看就是一条看家护院的好狗。”</p>
黑子更乖了，竖着尾巴过来挨儿地蹭。</p>
“那可不，平时我柱子哥上山打猎什么的都带着黑子，算起来他可是既能看家又能打猎，身兼数职呢。”张沈飞说着挠了挠正在蹭自己的狗头。</p>
还记得上次他来钱家庄的时候，黑子还是一条小狗，现如今，已经威风凛凛。</p>
虽然好几年没见，但黑子显然还记得张沈飞，被他挠着头立刻眯着眼一副享受的表情，耳朵也变成了飞机耳。</p>
娄晓娥见状也好奇的过来逗他玩，还从口袋里掏出下午吃剩下的窝头，扔过去。</p>
黑子去林子里溜达了一下午没找到什么好吃的，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p>
看到窝头眼中直冒绿光，瞅准机会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口叼住窝头，那姿势潇洒又帅气，引得众人一片叫好之声。</p>
黑子见状咽下窝头，仰着下巴如同一个大胜而归的将军。</p>
……</p>
一行人进屋之后便开始商量晚上入住的问题。</p>
老钱家一共三间大瓦房，其中两间盘的有炕。</p>
这会儿倒也好分配，赵桂花和娄晓娥，还有钱铁柱前两年刚娶的媳妇儿，三人一起住在盘着小炕的屋子里。</p>
那间有着大炕的主屋，以前是钱老森和赵桂花夫妻的卧室，今晚则是由男人们一起住。</p>
屋子是够的，但是被子却不够。</p>
好在张沈飞他们来的时候早已经预见此景，都背了铺盖过来，这会儿各自铺好被窝，洗漱后便躺下。</p>
这个年代的城市尚且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更何况农村。</p>
夜里不过八点多，不大的山村早已经陷入沉睡。</p>
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叫声，不但不显得吵闹，反而更平添了几分伎俩。</p>
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的响亮。</p>
跟佟洛阳一起过来的，同为数力系的学生小程打开了话匣子：“我打小是在市里头长大的，后来又考进了燕京大学……</p>
从来都没到过乡下，我是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这么严峻。”</p>
今天的晚饭，说句不夸张的，离开公社才步行到了钱家庄，他就已经完全消化殆尽。</p>
虽然回来之后就躺下睡觉，但这会儿还没睡着，他早已经是饥肠辘辘。</p>
一想到自己只是偶尔一次，钱家庄和青年公社的山民们却每天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他的心情就分外复杂。</p>
“洛阳，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废寝忘食研究水轮泵的原因了……”</p>
相比于城市出生的他，佟洛阳生于洛城市下属山区县城的小村庄里，家境不说是他们数力系最差的，但也能排进倒数前三里。</p>
钱家庄虽然地处燕山，但离四九城并不远，不然前几年也不会划进四九城的地界。</p>
这样的地方，怎么说也比佟洛阳的老家要好很多吧？？</p>
那佟洛阳的老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p>
其他人也都来了兴致。</p>
佟洛阳语气低沉，说着回老家之后的所见所闻：“谁说不是呢？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了老家……”</p>
钱老森，钱铁柱，小程，另一个帮手大头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又开始说起各自的难处。</p>
最后大头甚至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感叹。</p>
眼瞅着几个人又要忆苦思甜，张沈飞不得不发话了。</p>
明儿就是打仗的日子，今天怎么能泄气呢？？</p>
他一翻身，趴在炕上：“同志们别光说这些没用，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水轮泵的难题攻克掉。</p>
只要把这个做成了，比在这里感叹民生之多艰一百句，一万句都管用！！”</p>
钱老森点头：“是这么个理儿，现在的日子难吧？？？但是比解放前也要好得多。</p>
那时候的贫富差距多大呀？有钱人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养的狗都能天天吃肉。</p>
穷人家穷的全家都是穿一条裤子，谁出门办事谁就穿。</p>
女人们哪有衣服穿呀？？冬天就裹在被子里，夏天的时候就赤着身体下地干活……</p>
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卖儿卖女的典妻的比比皆是。</p>
现在日子虽说难点，但都是天灾，只要咱们能够齐心协力，日子总有好过的那一天。”</p>
最后，他又总结性发言：“行了都别说，本来肚子里就没食儿，越说越饿。</p>
赶紧睡，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明天还得有正事要做呢。”</p>
得，主家都发话了，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闭眼酝酿睡意。</p>
……</p>
第二天一大早，</p>
天边出现第一抹朝霞的时候，赵桂花就起了床。</p>
洒扫庭院，洗衣服，给狗喂水，拧抹布擦桌椅板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