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封平江伯兼漕海运总督,领太子太保陈熊,拜见天使钦差秦侯爷。”
秦堪微笑还礼:“原来是平江伯当面,陈家世代忠良,代天子总督漕运海运已五代,为我大明互通南北稻米丝绸瓷器茶叶,可谓劳苦功高,本侯当不起平江伯的礼呀。”
说起这个陈熊,虽然在弘治正德两朝名不见经传,可他的祖上却很有名,其祖陈瑄,是洪武建文年间有名的水利专家,永乐起兵靖难之后,陈瑄颇识时务,很快站对了队伍,主动迎降燕王,靖难之后被封平江伯,从陈瑄那一代起便总督天下漕运,世代相传承袭,可谓漕运世家。
众多文官武将里,之所以由陈熊领头出迎钦差,倒并非因为他官职最高,而是阖天津全城只有这么一位世系了爵位的官员,就跟京师早朝大臣排班一样,爵位高的排在最前面,爵位代表的身份地位,是那些寻常官员无法攀比的。
陈熊拘谨地笑了笑,在天津城别的文官武将面前他或许可以自傲一番,然而秦堪的爵位却是侯爵,比他又大了一阶,更领着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又是天子最宠信的臣子,而且此刻的身份是代表皇帝的巡狩钦差……诸多身份相加,小小的平江伯在秦堪面前哪来的狂傲资本?更何况秦堪的名声他也多少听说过,眼前这位笑容儒雅,风度翩翩的年轻钦差,动手杀起人来可是眼都不眨的呀。
二人寒暄几句,陈熊立马为秦堪介绍天津城其余的文官武将。
对漕道盐道官员,秦堪也没仔细记住名字,却特意记住了三卫指挥使的名字,三人皆四十余岁年纪,身着三品武官绯袍,中间绣着老虎补子,神态恭敬之极。三卫指挥使分别是天津卫指挥使梁胜,左卫指挥使王炎生,右卫指挥使马松龄。
与三位武将笑谈一会儿,秦堪暗暗记住了他们的相貌,至于为人秉性一时倒瞧不出究竟。
……………………留下勇士营城外驻扎,在一众官员武将的陪同下,秦堪领着千余名锦衣卫和二百人的鸟枪队进了天津城。
天津城内比他想象中的整齐,永乐二年筑城时却是花过心思规划的,一排排规格大小相同的民居整齐地列于城中,有专门的东西二市,也有江湖艺人聚集的杂耍戏班,巡城的军士来往如梭,东城门外有一座吞吐庞大的码头,码头上有扛包的民夫,赶车的车夫以及扯着嗓子叫骂吆喝不已的商人,小小的城内竟已渐具繁华气象。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秦堪微笑不变,心中却疑惑丛生。
如此一派繁华景象,按理说白莲教应该生不起事呀,为何厂卫所属在这城里频频折损?
平静繁华的表象下,这里究竟暗藏着怎样的杀机?此时此刻,有多少白莲教众在阴暗处冷冷盯着自己这个朝廷派来的钦差?
入城后婉拒了将陈熊漕运衙门后院作为临时官驿的盛情邀请,一干官员陪同秦堪来到设于天津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
天津城里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是永乐十五年所设,当时永乐皇帝打算迁都北平,于是在迁都之前专门在天津设立了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以作为探听京津地区官场民间舆情的前哨战,直至迁都之后,又于京师设了南北镇抚司和经历司,天津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便渐渐没落了,但这个机构却一直存在,不曾裁撤。
如今天津城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里住着的是一位老熟人,——牟斌。
秦堪进天津城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他。
曾经的老上司,一手掌握天下数万锦衣卫的指挥使,如今却被贬谪天津当了一个小小千户,而且还落得被白莲教徒刺杀,几近丧命的下场。
跨进略显破落的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大门,秦堪的心情没来由地低落许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