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约翰.巴恩斯略微歪着头,挺直了身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略带冷酷的恩赐者表情俯视着刘汉东,等待他提出条件,然后再一一驳回,对一个二十五年刑期的犯人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的呢。
万没想到的是,刘汉东双手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回身就走。
“怎么,你不想出去?”巴恩斯略感诧异。
“不想。”刘汉东不假思索地说,“你当我傻啊,外面这么乱,他们的杀手满世界追杀我,你给的也不是好差事,还不是九死一生卖命的活儿,我在监狱里有吃有住,有健身设备,有书看,有烟抽,我正在攻读社会学硕士学位呢,暂时不想出去。”
这话说得让巴恩斯竟然无法反驳,是啊,外面腥风血雨的那么危险,还不如在监狱里混吃等死,只是哪里有点不对,像刘汉东这种乱世枭雄级别的人物,难道真的甘心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此刻巴恩斯不会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这是心理较量的关键时刻,他冷冷的说:“那么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不会等你很久,一周时间,过了下周五,你就不用打电话来了。”
说完,巴恩斯先生将名片丢在桌上,抢先一步出了屋子,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他现在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上回从阿富汗死里逃生之后,居然得以升迁,负责了一项业务,颠覆科林赛义德政权,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烫手山芋是别人塞给自己的,埃克森美孚通过某国会参议员动用中情局为他们做事,颠覆一个合法政权,这事儿根本上不得台面,出了问题总得有人顶缸,聪明人不愿意接,所以才便宜了倒霉蛋巴恩斯。
不管怎么说,约翰.巴恩斯现在已经是特工主管了,手上权力不小,办起事来也有板有眼,刘汉东被捕之后他就估算到将来可能会利用到这个人,所以安排关系将其送入管理不严格的私营监狱,稀里糊涂判了二十五年,就是为了今天。
巴恩斯没有走远,就在距离监狱八十英里的一个小镇上住下了,他认为刘汉东撑不过八小时就会给自己打电话,可是一天过去了,刘汉东依然没打电话过来,巴恩斯公务繁忙耗不起时间,索性回兰利去了。
科林项目没有丝毫进展,而且还有倒退的趋势,流亡伦敦的法赫德亲王突脑溢血,经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失去知觉成了植物人,这一枚棋子算是废掉了,参议院几次三番过问,巴恩斯压力很大,几次想直接去监狱把刘汉东提出来,逼着他为自己工作,但最后还是憋住了。
周五晚上,巴恩斯终于接到了来自德克萨斯的电话,他看到号码就兴奋起来,但是故意等了几十秒才接,慢悠悠道:“考虑好了么?”
果然是刘汉东打来的,他终于松口,但也有自己的要求,他要重新组织自己的队伍,希望巴恩斯找到那几个在科林的失散的伙伴。
巴恩斯毫不客气的拒绝:“不可能,他们都被赛义德杀死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刘汉东说:“那你明天能来接我走么?”
“恐怕不能。”巴恩斯很强硬,“我时间很紧,估计要下下周才能去德州。”
“那你也不用来了,明天晚上监狱有一场内部拳赛,我会上场,搞不好会被打死的。”刘汉东的声音略显忧虑。
巴恩斯幸灾乐祸:“好吧,我考虑一下。”
这所私营监狱关押的都是难缠的主儿,专门处理政府不方便插手的事情,什么墨西哥毒枭、外国间谍、恐怖分子、以及危害国家安全的各类人士,监狱里黑幕重重,举办地下拳赛的目的是为犯人们泄精力,避免恶**件,司法机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恩斯更无权过问,他唯一的权力就是把自己经手关进去的人提出来。
巴恩斯立刻联系了一架飞机,带着两名特工飞往德州,在达拉斯机场转乘一架私人航空公司提供的直升机,前往监狱。
抵达监狱的时间很巧,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直升机停在监狱行政大楼的天台上,巴恩斯先去办了手续,然后在上次的屋里再次会见了刘汉东。
“你需要签署几个文件。”巴恩斯从皮包里拿出一叠公文,“例行公事而已,在这儿签名字就行。”
刘汉东一目十行,这是赦免自己的文件,以及一份人寿保险。
“你搭乘直升机来的?”刘汉东一边签字一边随口问道。
“赶时间。”巴恩斯看看手表,“分秒必争啊。”
刘汉东签好了文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从纸盒子里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块橙色外圈的欧米茄潜水表,在特工和狱警的监护下,穿过层层铁栅栏离开监区,上了行政大楼天台,飞行员启动直升机引擎,旋翼开始转动。
“嗨。”刘汉东忽然喊了一声,巴恩斯一回头,就看见钵盂大的拳头扑面而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名年轻特工都是受过格斗训练的,但是情报人员不是特种兵,在刘汉东这种监狱里磨练出来的硬汉面前连一招都过不了就被放倒了,刘汉东冲过去将飞行员拽下来,跳上直升机娴熟操作,拔地而起,远远看着的狱警们都傻了。
监狱警笛声四起,所有闸门瞬间落锁,但是大部分犯人都在食堂吃饭,听见警报就炸了窝,有人带头造反,唯恐天下不乱的犯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拿起餐盘痛殴狱警,监区内的狱警并不带枪,只配橡胶警棍,被犯人们夺了去,打了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