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强没当回事,他纵横网络五六年,什么骗局没见过,这种劳务输出八成是骗报名费的,根本信不得。
他点了一支烟,摆正键盘,啪啪的打起来,一小时后,三千字的开篇写好了,名字暂定为《我们全家都是兵王》,他很为这个书名自鸣得意了一番,在网文界混迹多年,朱小强加了几十个作者群,qq里存了好多编辑和网编,平时打得火热,关系好得很,想通过关系弄个内签,甚至小买断,都不是难事。
他幻想起来,如果这本《我们全家都是兵王》能买断的话,哪怕千字十五元呢,一天写一万字,也是一百五啊,十天就是一千五,一个月就是四千五,比当理货员的收入多了一倍,如果能在无线上大红大紫的话,那每月就是上万,甚至十几万了,到时候自己就买一辆车,绝对不能买日系,必须买德系的,大众新捷达就行,开到曾经上班的超市门口,显摆给那帮势利眼看看,对了,对了,可以接大白腿下班,顺便联络一下感情,转眼自己都二十大几了,连个女朋友的毛都没有,又没胆子去洗浴中心,性生活基本靠撸,憋得难受啊。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怀念起汪红来,qq上那个熟悉的头像已经变成灰色许久了,每逢节日,朱小强都会给汪红留言,发个表情什么的,可她从来不回,不知道是弃用这个qq,还是不想搭理自己。
朱小强伤感起来,又点了一支烟,这时候网站编辑回复来了,这本书成色不行,买断希望不大,还是试试分成吧,签约没问题。
“好吧,我试试。”朱小强啪啪的敲打着键盘,意兴阑珊,他知道自己的份量,混了这么多年没有起色,压根就不是写书的材料。
次日一早,房东来收房租,朱小强身上只有一百多元了,推说下午再交,糊弄走了房东,他将自己简单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的家当就是那台神舟笔记本电脑,把换洗衣服和拖鞋毛巾牙刷塞进包里,悄悄下楼,坐上公交车,直奔汽车南站。
朱小强回老家了,他家在农村,有二亩庄稼地,父亲在的时候,有一份泥瓦匠的收入,加上种庄稼的钱,在村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父亲死后,家境一落千丈,但母亲还是在村里维护着自己的面子,说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上班,收入多的很,每月都给家里寄钱。
卧铺长途车风尘仆仆的行驶在县乡公路上,路旁的白杨树一闪而过,这里已经是安徽境内了,再过几公里,就是朱小强的老家。
“师傅,停一下。”朱小强拎着包来到了车门前,气压门打开,他背起包跳下来,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远处是古老的村庄,土墙、柳树,茅草屋顶,这就是朱小强的老家。
母亲一个人在家,见儿子回来,赶忙张罗着下面条打鸡蛋,说小强你回来的正好,我托你三婶子介绍了个对象,在广东打工的邻村女娃娃,人挺好,正好回家探亲,你见一下吧。
朱小强冷笑:“不会是东莞回来的吧。”
母亲说:“不清楚广东哪里,是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四千多块呢,人也长得俊,瘦瘦高高的,挺白净。”
朱小强吞了口涎水,心道见一见也少不了一块肉,大不了不请人吃饭就是,于是同意见面,目前马上联系三婶子,正好明天逢集,到镇上去相看。
第二天,朱小强换上崭新的衣服去赶集,在镇上的茶室见了三婶子带来的女孩,那女孩果然长得好看,一米六五亭亭玉立,长得白,穿的也时髦,不过和朱小强没说上三两句就接了个电话走了。
三婶子笑嘻嘻地说:“强子,回家等信儿吧,要是成了,婶子可要吃你的大鲤鱼。”
朱小强谢了三婶子,出去溜达,集上人多,摩肩接踵的,竟然遇到了刚才相亲的女孩,和两个闺蜜一起逛街呢,她们没看到朱小强,还在谈刚才相亲的事情。
女孩说:“不行,是个矮冬瓜,长得丑不说,一双眼睛乱看,色迷迷的,看得我发毛,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朱小强紧咬着嘴唇,默默离开,他被打击惯了,已经不生气了,自己什么德行,其实心里也有数,这个社会,自己这样的人就是用来垫底的,钱是别人的,妞儿是别人的,机会也是别人的。
忽然一只手拍在朱小强肩膀上,回头一看,是邻村的马玉涛,自己的初中同学,马玉涛是回民,他们整个村子都是回民,经常和邻村打架,向来占上风,乡里也不敢管,毕竟是少数民族。
马玉涛和朱小强关系很好,多年不见,硬要拉他去吃饭,朱小强拗不过,跟他去了一家清真馆子,点了一桌子菜,聊起往事,马玉涛说:“小强在哪儿干呢,每月能拿多少钱?”
朱小强打肿脸充胖子:“我在近江一家连锁超市做管理工作,闲暇时候写点书什么的,每月六七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