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帆傻眼了,这盛面条的盆比自己的洗脸盆还大,满满当当的面条能吃上一星期。
刘汉东已经开始埋头吃面,还撒上了红红的辣椒油。
农民工们也低头吃面,吧唧嘴的声音此起彼伏,雨继续下,水滴顺着彩条布流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远处道路旁的梧桐树下,落叶满地。
“你怎么不吃啊。”刘汉东抬头问道。
小帆将面盆里大半面条拨给了刘汉东,自己只留了很少一点,这手工面条劲道有韧劲,其实很好吃,不过份量是为重体力劳动者预备的,对小帆来说实在多的有些过分。
吃完了饭,雨也停了,天边竟然挂了一道彩虹,小帆兴奋的指着彩虹跳着,刘汉东和几个农民工一起走出棚子,并排站在一起,久久望着高楼大厦间的雨后彩虹。
……
王星是警校高材生,曾在江北市当派出所民警,后来调到省城刑警总队当侦查员,所有人都认为他前途无限的时候,因为失手打死了嫌疑犯,被清退出公安队伍,成了一名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在中国还是个新鲜行当,王星的公司命名为明镜调查咨询有限公司,主要业务有两个,一是帮富翁太太们抓小三,二是帮官员富商们清理安装在车里和办公室里的摄像头、窃听器,因为他业务素质高,政法口朋友多,所以名声在外,生意络绎不绝。
但这些生意带来的收入,依然让王星的生活捉襟见肘,他在省城买了房子,贷了一大笔款,老婆大着肚子,据说是双胞胎,经济压力巨大,为了给快出世的孩子预备尿布和奶粉,王星什么活儿都愿意接。
今天凌晨时分,王星接到一个电话,是青石高科总裁办打来的,委托他寻找并保护夏青石的女儿舒帆,委托费用是十万元人民币。
王星毫不犹豫的接了这单生意,迅速展开调查,根据委托人提供的信息,舒帆现在是安全的,但有人试图绑架她,为了保证舒帆的人身安全,夏青石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找私人侦探解决此事。
很快王星就发现这案子不简单,舒帆的伯父,也就是青石高科总裁夏青石的兄长夏白石已经向温泉镇派出所报案,说侄女失踪,如今警方正在展开秘密调查。
听刑警支队的朋友说,舒帆很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名黑车司机绑架,绑架的动机不明,目前罪犯已经锁定,是一个叫刘汉东的退伍军人,最早的目击证人是世峰集团保安部的古长军,他说下班途中见到有人绑架女学生,自己的两名同事上前阻止反被撞伤,交警部门也证明现场确实发现撞坏的黑车,还有市局法制处的一个同事也曾目击刘汉东带着舒帆到市局,颠三倒四说了一些胡话。
王星凭刑警的直觉,觉得这案子水很深,那个叫刘汉东的男子也未必是罪犯,哪有罪犯带着肉票主动送到公安局的道理,但这件案子政法委已经定了调子,罪犯就是刘汉东。
青石高科的老板夏青石在美国治病,这个节骨眼上他唯一的继承人出事,也太巧了吧,而且世峰集团的古长军不是什么好人,有他参与的事情,肯定猫腻多多,再加上政法委的粗**涉,想必这也是夏家不愿意报案的原因。
想找到舒帆,就必须先找到刘汉东,警方想找什么人,有的是技术手段,最常用的就是手机定位,当代社会手机普及率极高,只要知道号码,甚至手机串码,就能迅速定位一个人,简单得很。
警方要动用手机定位,需要分局以上领导签字批准,但王星认识移动公司技术部门的人,一个电话就能办妥。
刘汉东的手机是不记名神州行卡,在二十四小时内只开机了一次,地点在花火办事处铁渣街中段附近。
铁渣街是城乡结合部,出租屋云集的地方,刘汉东目前没有正当职业,以这里作为落脚点正在情理之中。
王星开着自己的二手破捷达,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开向铁渣街。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城市的交通处于最拥堵的时间段,车多人多,再加上道路拓宽工程,路上堵成了一锅粥,公交车和私家车抢道,摩托车电动车见缝插针,小擦碰事故此起彼伏,喇叭响成一片,王星不耐烦的猛按方向盘,可他的破捷达除了喇叭不响,到处都响。
片警马国庆一直蹲守在铁渣街108号对面的移动营业厅里,他在耐心等待刘汉东和舒帆回来,对于一名警察来说,蹲坑是常有的事,为了抓捕罪犯,在寒冬腊月天的户外等个几天几夜都是常事。
马国庆知道,这也许是自己从警生涯中最后一次蹲坑了,也是人生最后一次壮举,他希望妻女在追悼会上看到的是一个牺牲在与犯罪分子搏斗第一线的英雄,而不是饱受癌症折磨痛苦死去的病人。
刘汉东和小帆也被堵在了路上,他们乘坐的公交车和一辆私家车擦碰,两个司机在对骂,乘客们纷纷下车步行,
天边闪电划过,继而是闷雷滚滚,狂风阵阵,山雨欲来风满楼。
铁渣街上的小摊小贩都开始收摊回家,卖熟食水果的也收起遮阳伞推着三轮车撤退了,暴雨比城管有用的多,这些人一走,道路忽然变得通畅起来。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闭目养神的马国庆猛然张开眼,正看到刘汉东拉着小帆冒雨奔来,那副亲密的样子不像是绑匪和受害者,反倒像一对小情侣。
马国庆摸一摸后腰上的五四式手枪,强忍着胃疼站了起来。
一辆破旧的捷达车从铁渣街北面开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汉兰达从铁渣街南面开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辆黑色本田雅阁,两车都没挂牌照,悬挂压得很低,可见车里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