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以后的日子艰苦些，一家子骨肉在一起，也是好的。”</P></p>
贾政：“……”</P></p>
他颓然的叹了一口气，肩膀也耷拉下来，不管妻儿，自己走到原先的蒲团，也一下子跪了下来。</P></p>
“母亲，您起来。”</P></p>
贾珠过去，帮元春一起扶好母亲，“别怪大伯娘，大伯娘也是为了家里好。”</P></p>
为防意外，妹妹回来，确实是最好的。</P></p>
“母亲，是女儿不孝……”</P></p>
元春很是心痛，惭愧。</P></p>
她辜负了祖母和爹娘的期望，辜负了所有人。</P></p>
元春以头触地，跪在母亲身边，“是女儿没用，您打我骂我吧，别气坏了身子。”</P></p>
“跟你有什么关系？”</P></p>
沈柠人未至，声先到，“要你回来的是我。”她跨过祠堂高高的门槛，“不服气的，只管找我。”</P></p>
贾政：“……”</P></p>
王氏：“……”</P></p>
哪怕有满肚子的怨气，真见到这位大嫂，两个人也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P></p>
“去，把大奶奶她们都给我请进来。”</P></p>
沈柠吩咐外面的丫环，“让大爷和哥儿也赶紧过来。”</P></p>
她想通了，甄家最终是被抄家了。</P></p>
也就是说不管太上皇是不是非常长寿，最终甄太妃也没干成什么事。</P></p>
所以，她也不必太纠结，“我知道二弟和二弟妹还很不服气，是觉得我越俎代庖了，是毁了二房的前程，让珠儿和宝玉未来的前程，更艰难。”</P></p>
王氏拿帕子捂住脸。</P></p>
她知道，大嫂又要拿宝玉的那块玉说话了。</P></p>
但那玉……</P></p>
“不过，在怨我之前，二弟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兄弟的名字中，为什么会有一个文字？”</P></p>
沈柠看着满脸颓然的贾政，声音不高不低，“贾家两位国公，他们不知道为子不后代着想吗？贾家为何要弃武从文，你们每个人都该清楚。”</P></p>
“……”</P></p>
“……”</P></p>
跟着尤氏进来的李纨和王熙凤，行动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P></p>
贾珍和蓉哥儿也是一样。</P></p>
对他们来说，此时的母亲就是不能惹的存在。</P></p>
两人找了蒲团，也各自跪下。</P></p>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贾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P></p>
一个个的野心倒大。</P></p>
但是脑子这个东西，却几乎没有。</P></p>
贾家所有的脑子，大概都让前面的两代用完了。</P></p>
“还不知足，还想再要，也不怕撑死了。”</P></p>
这句话，沈柠是盯着王氏说的，“你们自个想撑死，我管不了，但是带累家族……，那就不行。”</P></p>
王氏还以帕子捂着脸，小声哭着，根本没敢抬头。</P></p>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P></p>
现实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不差多少了。</P></p>
几年前的腥风血雨，好像还在面前，菜市口每天都有一溜的人头被砍下来。</P></p>
“把元春送进宫，还托甄太妃照顾？”</P></p>
沈柠冷笑，“你当人家是老亲，是倚靠，却不想想，你在人家眼里是什么？”</P></p>
“……”</P></p>
“……”</P></p>
祠堂里落针可闻，连贾母的呼吸都变轻了些。</P></p>
活了这么大年纪，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P></p>
但想着，送了孙女，还又送了银子，他们家等于把宝全压在那边，念在以前的情份上，念在他们家还能帮到她的份上，甄太妃总要给点照顾。</P></p>
把元春送到皇上身边，对甄太妃真的不算是大事。</P></p>
反正就贾母所知，甄太妃都已经借着太上皇的手，往皇上身边，送了好几个美人。</P></p>
可轮到元春……</P></p>
“人家缺银子了，想给手下一点打赏了，那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我们家。”</P></p>
哪怕当了皇妃，贾家也一直在往宫里送银子。</P></p>
有半点好吗？</P></p>
“谁让贾家的人，人傻银子多呢。”</P></p>
正燃着的香灰，扑簌簌的落下了许多。</P></p>
烟气也好像凌乱了一些。</P></p>
“但凡动点脑子，想想宫里什么情况，想想那位太妃怎么荣宠至今，也不能傻头傻脑的，妄想借她的手，把元春送到皇上身边。”</P></p>
沈柠声音严厉，还看了贾母一眼，“也幸好人家还想着多捞点，没有马上送，要是送了，皇上得恶心成什么样？就算给了份位又如何？宫里死的人还少了吗？”</P></p>
元春心下一颤。</P></p>
这也是她想往皇上身边凑，却始终不敢真的再进一步的原因。</P></p>
她害怕！</P></p>
总感觉再进的那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P></p>
“婶娘，我的话说完了，您有什么要补充的吗？”</P></p>
贾母：“……”</P></p>
她吓了一跳。</P></p>
她哪有什么要补充的？</P></p>
“你说的很对，家里……做错了。”</P></p>
老太太后悔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如今兴盛的甄家迷了眼，以至于错了这么多。</P></p>
再有事，国公爷可就庇护不了他们了。</P></p>
“元春回来的好，婶娘谢谢你了。”</P></p>
老太太好像老了几岁，“你说给她在皇后娘娘那里求了一门亲，男方……”</P></p>
“是新平侯程洛。”</P></p>
新平侯？</P></p>
一瞬间，西府所有人都在脑子里找这个人的资料。</P></p>
“他父亲程锋因为一点战功，再加上宝丰公主下嫁，被封新平侯。”</P></p>
贾珍已经让兴儿查了新平侯的所有资料，“程锋惦记侯爵，隐下有个即将定婚的表妹，当了新平侯后，又纳了他表妹为妾，差不多七年前吧，他父亲死了，守孝的时候，他家老夫人伙同那妾室，想要谋夺侯府爵位，算计程洛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又让他惊了马，被宝丰公主送到别院静养。”</P></p>
后来……</P></p>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宝丰公主下了毒，他家老夫人逃过一劫，但宝丰公主和新平侯程锋以及妾室所生的庶长子，全都死了。”</P></p>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京城。</P></p>
大家都以为皇家要震怒，要抹平了新平侯一家。</P></p>
谁知道人家走了南安郡王和甄太妃的路子，皇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P></p>
“程洛那孩子今年多大了？身体好吗？”</P></p>
贾母忍不住关心。</P></p>
“他今年二十二，刚出孝没几个月，宝丰公主也是护的很。”</P></p>
贾珍回道：“如今身体虽弱，却没大的毛病，而且因为父母的惨烈，至今连个房里人都没有。”</P></p>
说到这里，他笑着看向元春，“哥哥在这里，要恭喜妹妹了，新平侯算得上良配。”</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