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P></p>
看到王氏在哭,母亲又是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样,贾政不乐意了,“大嫂,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什么话您不能缓着点说吗?”</P></p>
“我在跟婶娘摆事实,讲道理,骂你呢。”</P></p>
什么?</P></p>
贾政心下一跳。</P></p>
赶回来参加小妹妹满月宴的贾珠朝妻子李纨摆摆手,她忙拉着王熙凤退走了。</P></p>
“大伯娘,今日是玥妹妹的满月宴,您也累一天了,”贾珠无奈的很,拱手时深施一礼道:“先歇歇,明儿您跟我说,我来劝说祖母和父亲、母亲。”</P></p>
沈柠:“……”</P></p>
她看着这个好像谦谦君子的贾珠,沉默了一瞬,“跟你说?”她的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珠儿,你没有眼睛吗?你伯父是荣国府袭爵之人,他住哪?你父亲又住哪?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你祖母想要你父亲住得近些,我只问你,你祖母做得对吗?你劝说过吗?</P></p>
现在你来跟我说,有什么事,你来劝你的祖母和父亲、母亲?”</P></p>
这不是笑话吗?</P></p>
“还说什么读书人?你们父子的书,我看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P></p>
“……”</P></p>
“……”</P></p>
现场众人惊的变颜变色。</P></p>
王氏吓得连哭不敢哭了。</P></p>
“你们连自己家里的事,都搞不明白,还花那脑子管家族未来做什么?”</P></p>
沈柠这话是看着贾珠说的,但是也是说给现场所有人听的,“不怕把家族拖到泥地里,害了子孙?”</P></p>
本来她想缓着点,慢慢来,但今天真的忍不了啊!</P></p>
“贾珠,我问你,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光耀家族,封妻萌子吗?”</P></p>
“……是!”</P></p>
贾珠声音发颤。</P></p>
父亲是次子,无缘家族爵位,父母一心一意,想让他们兄妹把家撑起来,好过伯父。</P></p>
他努力做到了。</P></p>
但……</P></p>
“好一个光耀家族,封妻萌子。”</P></p>
沈柠冷笑,“你既然有如此心性,当初你父亲执意要把元春送进宫时,为何不出言阻止?还是说,你也想效仿杨国忠,借着妹妹光耀家族?”</P></p>
“……贾珠不敢!”</P></p>
贾珠吓死了,当场跪倒。</P></p>
“不敢?”</P></p>
沈柠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不敢你不劝?元春不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到那举目无亲的地方,替家族,替你无能的父亲,挣所谓的家族荣耀?二房荣耀?”</P></p>
“……”</P></p>
贾珠抖着身子,以头伏地。</P></p>
隐隐的,他已经猜到大伯娘为何如此发作了。</P></p>
可是元春……</P></p>
“当初的事,珠儿根本就不知道。”</P></p>
王氏舍不得儿子被沈柠如此作践,忙上前维护道:“有什么事,大嫂冲着我来吧!”</P></p>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元春进宫,也不止是我们夫妻的决定,当初敬大哥……”</P></p>
“他一个连官都没有的人,说话你们听吗?”</P></p>
沈柠一口打断,“还是说,当初我没有劝过你们?”</P></p>
“可是事已至此,大嫂,您不能不管元春啊!”</P></p>
王氏扑倒时,想要抱住她的双腿,好在尤氏见机的快,忙上去扶住的时候,邢氏难得机灵了一下,也忙过去扶住了。</P></p>
“好一个事已至此!”</P></p>
沈柠被她气笑了,“当初你们决定好了,通知我们夫妻,给了我们事已至此的无奈,如今你又来?”</P></p>
贾敬失爵失官,他从小受的教育,是以为家族为己任的。</P></p>
可是最后他却连累家族。</P></p>
虽然这连累也是因为他被先太子连累,可庇护不了家族是事实,连累家族甚至连累家中疼爱的小辈,贾敬的心何偿不在滴血?</P></p>
西府没有一句埋怨,但所行之事,件件都在埋怨。</P></p>
可这能怪贾敬吗?</P></p>
贾家不止一个贾敬,当时还有公公和西府的叔叔在。</P></p>
人人都知,太上皇是在迁怒。</P></p>
他疼爱太子,早早的就把勋贵中最好的子弟,所有他亲近的大臣,都往太子身边推。</P></p>
他自己决策有误,却还怨怪太子精明强干。</P></p>
怨怪一群臣子教坏了他的太子。</P></p>
沈柠好气。</P></p>
明明贾家为了让他放心,早早就让子弟弃武从文,他也知道这一点,可打击太子的时候,人家照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P></p>
更可笑的是,如今的贾家,还把他当成倚仗。</P></p>
自觉这位太上皇会优容贾家。</P></p>
“你们自己没用,就不停的逼着身边的人,你们逼得婶娘伤了赦弟的心,逼得她年纪一大把,还在替你们操心、描补;逼得元春没了将来,如今还要来逼我当个忘恩负义之人。”</P></p>
沈柠的眼睛一厉,“贾政!你大哥不在家,你说,我能不能管你?”</P></p>
“……能!”</P></p>
贾政羞愤欲死,可被大嫂盯着,母亲虽双目含泪,却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他也只能垂头应了。</P></p>
“好,既然我能管你,祠堂在那边,你就好生过去跟祖宗们忏悔,为何科举无成,为何在工部一做这么多年的员外郎,还只是看邸报、喝茶?为何窃居你大哥的荣禧堂?为何家中有事,你只会脖子一缩?为何直到如今,还一事无成,只知道啃了老,再啃小?”</P></p>
贾政:“……”</P></p>
他惊呆了。</P></p>
他有这么坏吗?</P></p>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P></p>
大嫂在冤枉他。</P></p>
可反驳的话好像就在喉咙里,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P></p>
因为他真的没办法反驳。</P></p>
“我……我没有窃居荣禧堂,”他向母亲求救,“是母亲……”</P></p>
“闭嘴!”</P></p>
沈柠怒喝,“事到如今,你还把一切往婶娘身上推?”</P></p>
虽然不是婆婆,可孝之一字,在这个时代一样压在她的头上。</P></p>
沈柠很干脆的把贾母摘到一边,朝在她面前,却又小了那么一些的贾政和王氏来,“你没读过书吗?礼记是读在狗肚子了吗?兄友弟恭你扪心自问,有做到过吗?</P></p>
赦弟为了婶娘,让出荣禧堂时,你在干什么?</P></p>
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好意思住进去的?</P></p>
婶娘那么疼你,但凡你说一句,这是哥哥的屋子,婶娘能非逼着你住进去?</P></p>
荣国府那么大,哪里不能住?哪里就碍着你天天去见婶娘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