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文,可能我的判断有些偏激,或者说过于夸大了,但是我们要注意到一点,就是北非西亚这些阿拉伯国家看似政局稳定,但其实因为经济结构单一,政治体制僵化,其国内民主政治根本没有形成真正的参政议政模式,而且因为这种模式的固化而带来的贪腐现象尤其严重,加之因为牵扯到宗教/民族和部族等各类因素在其中,这种结构模式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在外部力量不彰,内部尚未收到经济因素冲击时,也许看起来很光鲜,但是一旦受到经济因素冲击,再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就很可能由一个小火苗变成满天大火了。”
陆为民知道窦庆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更知道“茉莉花革命”的起因和最终结果,无论是突尼斯/利比亚还是埃及亦或是叙利亚,在当时看起来其政权都是极其稳固的,远胜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那些非洲国家,结果呢,一些看似细微的因素,当局应对不当,再加上背后一些别有用心的外界因素煽动造势,立时就成了难以挽回之局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陆为民也不认为中国能够在其中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哪怕能够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也无法起到根本性地改变。
陆为民的想法很简单,现在中国能做的就是加快本**事力量在这一区域的布局,增强中国在这一区域的话语权,同时最大限度地避免中国在这一区域的利益被出卖而遭受巨大损失,哪怕是最后迫不得已,起码从撤侨这个角度也能最大限度地彰显本**事投射力量的变化,凝聚本国民心,同时也提升自身在该地区的地位和影响力。
陆为民的这番话窦庆文能够接受,但是这也只能说是有这么一种可能,并不确定,而像中东地区本身就是热点地区,局面并不算平稳。几大民族,阿拉伯人,波斯人,奥斯曼人。犹太人,还有库尔德人,这些民族之间的恩怨情仇写上十本书都绰绰有余,这些民族和国家之间的纠葛更是无时不刻存在,出现任何状况也都可能。所以他觉得陆为民的这个观点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当然,既然陆为民这么郑重其事地交代自己,他也会按照陆为民的意见去好好摸一摸这方面的情况,先把情报信息收集起来,分析评估之后再来说其他。
见窦庆文勉强接受了这一说辞,陆为民也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现在能支撑自己这个观点的依据太薄弱了,本身“茉莉花革命”其中既有必然性,但是亦有其偶然性。如果从一开始应对得力,事情会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还真的很难说。
交代完窦庆文,陆为民又把话题转给关一介:“老关,庆文闲不着,你也一样别想歇着,我早就说了,我来中央政研室也好,中联部也好,就是想做点儿事情。可能在你们眼里我是外行,但是外行也有外行的优势啊,我对国内地方上的情况了解更透彻,更了解咱们国内利益如何上升为国家利益与国际形势连为一体。怎么来为我们的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我有一些想法,但是可行不可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打算试一试,先摸摸底。尝试一下,然后请高层来评估一下效果。”
关一介也知道陆为民不会就此罢休,把自己留下来,肯定也是有安排的。
在他眼里,陆为民似乎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从一到中联部这边之后,似乎就没有停歇下来过,从前期的调研摸底,然后为12月出访非洲八国做准备的考察,然后就是出访,出访大获成功,自然而然就是拿出考察成果报告,结果在中央高层备受重视,连带着整个团队都得要围绕这个出访重新进行全方位综合性的报告撰写。
当然,这活儿也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中联部的报告能够进入中央决策层视野,并受到高度重视,这对整个中联部的工作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鼓舞,虽然中央政研室那边也分了一些润,但是高层肯定也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在里边出了大力。
说实话,对于辛苦劳累,关一介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辛苦劳累拿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被人认可,尤其是能不能被上司甚至高层认可,而现在陆为民已经用他的表现证明了许多,证明了高层对其的思路观点的看好,而陆为民的一些别出心裁独具慧眼的想法连关一介也得要承认有时候还真需要一个局外人才能跳出窠臼以不一样的角度和位置来考虑问题,这样才能收到不一样的效果。
跟着这样的领导干事儿,心里踏实,而且关一介也相信通过这一类的专题研究报告,更能凸显自己的业务能力,远比呆在政研室里边做那些枯燥而繁琐的日常研究强,当然这些日常研究积累的东西又是不可或缺的,离了这份积累功底,只怕陆为民又瞧不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