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回廊只剩白泽的脚步声,瓦砾薄脆,偶尔在少年脚下发出一声悲鸣,和那雨落之声。白泽走了片刻,推开一间破败屋舍门扉,却不料直接将那历经岁月风霜的门扉推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身披大氅的少年哂笑一声,走进屋子,只见屋舍半边顶棚已经砸落在地,雨水在狼藉的地面上积了一滩。黑影绰约之间,白泽眼见屋舍另一侧的墙壁上隐隐有字迹陈列,心里一动,将摔在地上的门扉拆出一根木棒,口吐赤焰,点燃木棒当作火把,去照那方石壁。自从传承山鬼印之后,白泽目能夜视。可云天黑沉,到底是看不明晰石壁刻字究竟为何。尘灰遮掩墙壁上的斑驳字迹,白泽深吸一口气,吹拂过去,顿时灰尘四起,迫面而来。少年以衣袖扫开灰尘,待尘埃落定,定睛一看,乃知那石壁上果真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初看平平无奇,寡淡如水,再看忽觉艰涩难懂,双眼刺痛。白泽暗自吃了一惊,从怀里取出宁镜塞到他怀里的那本《太虚古经》,古籍不侵水火,大略一翻,其中文字与墙上刻字一般,皆是一些不太能看懂的文字。白泽不免诧异,“太虚古经”四个字虽然写法与九州通行文字略有不同,可依稀能够辨认,不料其中内容却如石壁刻字一般艰涩难懂。白泽将《太虚古经》妥善收好,举着火把仔细查看石壁上的刻字,只勉强能识别那刻文应该是佛宗的一篇经文,可其中文字却与九州世界文字相差甚多,难以理解经文真意。“依此来看,昆仑秘境与九州世界,大抵的确不属于同一世界。”白泽思忖道,将经文上下浏览,这一看不要紧,越看那少年越是心惊,到后来眉头紧锁,心里一个巨大的谜团应运而生。“奇哉,怪也!”白泽难以置信,他竟然在通看石壁经文之后,在那满墙刻字中看到了十余个与九州世界一般无二的文字!白泽隐隐有种预感,莫非方才的揣测竟是错的?身披大氅的少年仔细再看经文,这一次,他越看越觉得那些文字并非艰涩难懂,其中许多刻字虽然和九州世界的文字不同,可依稀还有白泽所熟知的影子。白泽心里惊疑不定,佛殿遗迹深埋地底,如今方才出土,照理来讲这绝不是前人留下。可这满墙刻字虽然初一看确实难懂,可仔细揣摩,却又能略通一二。如此说来,看来这昆仑秘境和九州世界的确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谅白泽聪慧过人,可怎么也想不通这之中究竟有何关系。白泽本想叫来大红鸟,问一问他是否识得这石壁上的经文。可他脚步一动,忽然想到此前在佛堂里,他看不出那些罗汉石像的姿态时,竟能通过菩提子遁入观想之境,“看到”那些石像未曾呈现出来的动作。“或许,用菩提子来映照经文,能够读懂这石壁经文……”白泽心念一动,立刻收敛心神,想要将那颗菩提子祭出魂泉。白泽本来已经做好了颇费一番功夫的准备,可没料想那菩提子竟然出乎意料地配合,遵循白泽的心念调动,直接被他祭出魂泉,握在手里!白泽讶然,手握菩提子,只觉掌心温润,浑身被那菩提子散发出来的金光照得颇为舒畅。白泽左手持拿火把,右手将菩提子凑近石壁,映照经文。这一照不要紧,只见满墙经文突然复苏过来一般,绽放出昭昭明光,将整个屋舍都点亮了!光芒撕裂雨幕,将正在廊檐睡觉的大红鸟吓了一跳,心思一动,立马振翅飞向白泽所在的屋舍,骂骂咧咧道:“扑领母,鸟爷我就打个盹,这小子就能在这鬼地方发现了宝贝!这得是踩了多少狗屎才能换来的运气!”那方,菩提子映照经文,白泽深邃的眼眸立刻被满室明光盈满。这回当真让他猜对了,菩提子映照经文,那些晦涩难懂的刻字纷纷显义,白泽读将起来,再无阻碍。少年心里一喜,如此一看,他便可以依法炮制,也能将宁镜塞到他怀里的那本《太虚古经》读懂!这菩提子当真是个宝贝!就在此时,大红鸟冲进屋舍,大呼小叫道:“什么宝贝,这么亮堂!?”可待他看清光芒来自满墙经文时,顿时大失所望,蔫了吧唧的,落在残缺的房梁上,说道:“鸟爷我当是什么宝贝,就这?”大红鸟唉声叹气,兴致缺缺。白泽入定,卒读经文,发现那经文多半是佛门镇杀邪魔的密咒。白泽修行道门心法,此等密咒自然无法习得。可菩提子映照之下,却让他在那经文刻字上觉察到逼天剑意!“想来在这石壁上刻字的僧人乃是一个用剑高手,笔画流转之间,剑意沛然,却又能做到含而不露。若非菩提子映照,想来以我的眼力,绝难看出端倪!”白泽思忖道。这菩提子果然宝贝,得入佛宗遗迹以来,接连仰仗此宝有所斩获,颇算得上不虚此行!白泽观摩经文刻字所蕴含的无上剑意,只觉此前在习得山主三眼魔猿的天赋宝术山河令之后感应到的冥冥剑意勃然萌发,俨然已经是水到渠成之势。可白泽却视之不见,摈弃即刻领悟那道剑意的念头,沉溺于经文刻字当中。那经文刻字所蕴含的剑意浩然磅礴,比之当初在河阳城,陶弘景传给白泽的《浩然正气剑》剑谱更加炽烈,有如大日当头,观来令人血气潮涌。大红鸟眼见白泽再度入定,只觉无聊。可他又不肯离去,唯恐白泽像之前那样领悟秘术,自己一走定会与秘术失之交臂。白泽本就有过目不忘之天赋,加上菩提子映照经文,领悟速度更是恐怖,不过半日功夫,身上已经开始汇聚恐怖剑意,有如惊涛拍岸,重重翻卷,生生不息。“看来这回这小子领悟的东西跟鸟爷我无缘了。”大红鸟眼见白泽身上剑意磅礴,即使离他一丈之外,仍感觉到剑意炽烈,令他浑身难受。又过了半日,整间屋舍里的积雨已经被白泽身上散发出来的炽烈剑意全部蒸干,连带天穹大雨都不能逼近,在距离屋舍棚顶三寸处尽数蒸发,化作泠泠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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