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地方之外，我认为乡头跳大神把篾匠害死这一段，还可以延伸一下。”</p>
《树洞》小说原著里面，这一段刻画比较少，就那么一小段，周彦在剧本里面也没有扩展，同样只写了一小段。</p>
但是吴子牛认为，这一段非常适合再深入挖掘一下，更能够凸显村民们的愚昧跟迷信，更加能够丰富主题。</p>
“另外，我认为可以安排一个医生角色在现场，这个医生目睹着一切发生，却没有说话，医生这个角色，置身在这样一场迷信事件中，给人的冲击肯定会更强……”</p>
除了这两处之外，其他地方吴子牛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都是些小问题，只有这两处的改动最大。</p>
对于吴子牛提的意见，大部分周彦都是赞同的，按照吴子牛的想法改，确实对电影更有利。</p>
有些周彦不赞同的地方，周彦提了，吴子牛也没有坚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p>
几个问题说完之后，周彦笑着说道，“这两天我把剧本改一下，回头我们再聊。”</p>
吴子牛却问道，“周导你这两天忙么？”</p>
周彦笑着回道，“不忙，我这两天就准备把心思都放在剧本上面。”</p>
吴子牛笑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不走了，咱们一起改。”</p>
周彦扯了扯嘴角，心说吴子牛就这么着急么？这是要看自己写作业？</p>
“吴导，这两段今天肯定改不出来，这样吧，你明天下午再来，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p>
听周彦这么说，吴子牛也没有再坚持，点头道，“那好，我明天再来拜访。”</p>
“好，明天见。”</p>
之后的一个礼拜，吴子牛每天都会到四合院来，一待就是半天，都是在讨论剧本的细节。</p>
一个礼拜之后，两人终于把最后一个问题给讨论结束，吴子牛拿着剧本笑道，“周导，暂时应该是没有问题了。”</p>
周彦挠了挠头，“吴导，这一版，没有什么不可抗力，我可是不会再改了。”</p>
“好好好，已经没问题了。”</p>
等到剧本定下来之后，周彦问起了拍摄指标的事情，“吴导，你们八一是准备自己制作出品么？”</p>
吴子牛摇摇头，说道，“不一定，有可能是厂里面自己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跟香江的森信娱乐发展公司联合出品。”</p>
“森信娱乐？”</p>
“张志亮你认识么？”</p>
“嗯，听说过。”</p>
张志亮也是个导演，而周彦对他印象比较深的两部电影是《抢钱夫妻》跟《中国最后一个太监》，除了这两部，其他的像《墨攻》、《肩上蝶》也算是比较有名气。</p>
还有《龙门飞甲》，不过是跟徐克共同指导的。</p>
“这个森信娱乐就是张志亮刚刚弄的，上次他跟我联系，说是希望跟我合作拍一部电影，我还没给他答复呢。”</p>
周彦大概听明白了，吴子牛是做两手准备，如果八一厂这边不愿意掏钱制作，那就去找张志亮合作，走合拍的路子。</p>
“吴导，其实还有一条路。”周彦笑道。</p>
吴子牛疑惑道，“什么路？”</p>
“你可以找汤臣电影合拍。”</p>
“汤臣电影……”</p>
吴子牛原本想说他有什么关系，能让汤臣公司投资给他拍电影，但是转念一想，周彦执导的《想飞的钢琴少年》不正是汤臣电影公司投资的么？</p>
“周导，你是说，你能让汤臣电影公司投资拍摄这部电影？”</p>
“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希望是比较大的。”</p>
其实这事徐风之前提过，基本十拿九稳，但周彦并没有把话说死。</p>
听到有希望，吴子牛就已经非常开心了，“那这事就麻烦周导去帮忙问问了，如果汤臣公司那边真的有意向投拍，那我也就不用费劲了。”</p>
不仅仅是不用费劲了，拍摄预算也会上去。</p>
虽然吴子牛拍的都是小成本电影，但谁不希望能够宽裕一点呢？</p>
送走吴子牛之后，周彦就给徐风打了个电话，把《树洞》的事情跟她说了。</p>
徐风爽快地表示没有问题，她会找时间跟八一制片厂那边联系。</p>
跟徐风说过之后，周彦就没有过问这事了，后面两天他一边在家整理《三国演义》的配乐，一边准备上课的教案。</p>
他还抽时间去了趟电视制作中心，跟李一丁碰了个面，也看了最近这段时间拍好的戏。</p>
两人现在加起来只写了二十多段曲子，不过他们倒并不急，因为电视剧拍摄进度不一般，这玩意是个持久战，没有一两年都结束不了。</p>
于然、方秀她们也来过几次，不过看到周彦比较忙，就没有待太久。</p>
一直到九月十七日，央音开学后的第三个周四，也是作曲92的第一节和声课。</p>
“班长，你是不是吓唬我们的，我怎么听管弦的一个师姐说周老师人特别好？”</p>
“我骗你什么，要骗也是赵嶙他哥骗我们，赵嶙他哥是咱们系88的师兄，能不知道情况么？”</p>
“赵嶙，你哥真是作曲88的？”</p>
“嗯，真是。”</p>
“赵嶙不会说假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p>
作曲教室里，几个学生正围在一起聊天，忽然洪武阳一脸惊讶地看向后门口，“哥，你怎么来了？”</p>
周彦笑呵呵地说道，“我来看看你们，今天第一天上和声有没有一点紧张？”</p>
洪武阳笑道，“本来不紧张，哥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把我们搞得挺紧张。”</p>
其他几个学生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心说这就是赵嶙他哥么？</p>
周彦拍了拍洪武阳的胳膊，“我听说你当选班长了啊。”</p>
洪武阳江湖气十足地摆摆手，“都是兄弟姐妹们抬举，而且班长嘛，就是给班里同学服务的。”</p>
“挺好，还有服务意识。”周彦笑道。</p>
“那必须有啊。”洪武阳笑了笑，又问周彦，“哥，你上午没课啊？”</p>
“有啊。”周彦点点头。</p>
洪武阳看了看教室后面挂着的石英钟，“还有不到一分钟就上课了，哥你不急么？”</p>
周彦摇摇头，“不急，因为我也在这里上课。”</p>
洪武阳一下子懵了，“哥你也在这里上课？隔壁教室么？”</p>
“不是，就在这个教室。”</p>
洪武阳挠了挠头，他第一反应是留级，但88级留到他们92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p>
这时周彦抬起手腕看起了手表，心里在默默倒数，十，九，八，七……二，一。</p>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周彦笑了笑，看来表还是准的。</p>
随后周彦就在洪武阳他呆滞的目光中，起身走上了台。</p>
他笑眯眯地看着台下的十八个学生，朗声道，“上课。”</p>
洪武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带着同学们一起鞠躬。</p>
“老师好。”</p>
周彦点点头，“嗯，同学们好。”</p>
等到学生们坐下之后，周彦继续说道，“我姓周，至少后面这一学期，各位的和声A将由我来教授。今天是你们迈入央音校门后，上的第一节和声课，我想先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想在和声课上学到什么，或者换一个问法，你们认为，上过和声课之后，你们应该具备怎么样的技能。”</p>
学生们面面相觑，周彦的问题让他们猝不及防，这节奏也太快了。</p>
“这个问题，允许各位讨论。”周彦看了看手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们可以翻书，也可以交头接耳，五分钟之后，我会从你们中间抽出几位来回答问题，或者你们也可以自告奋勇。”</p>
“班长，你不是预习了么，这问题书里面有答案么？”李明戳了戳洪武阳。</p>
洪武阳愣道，“什么问题来着？”</p>
……</p>
五分钟之后，周彦敲了敲桌子，“有人自告奋勇么？”</p>
赵嶙第一个举手。</p>
“这位同学，请说。”</p>
赵嶙站起身来，“这门课是为了培养我们系统而全面地掌握基础性的和声写作技能与和声语言构成的规律，通过阅读和聆听一定数量的国内外不同时期的优秀作品，逐步建立和提高我们对音乐中多声部结合……”</p>
“很好，请坐。”周彦点点头，又说道，“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大众答案，除了这样的答案，我还想要一些你们自己的答案，有人能给我么？洪武阳同学，你说一说。”</p>
洪武阳整个人都绷直了，一点没有刚才课前的神采飞扬。</p>
“周老师……我是觉得我们学了这门课，至少要搞清楚和声的背景选择，只有搞清楚了和声背景问题，才能继续深入讨论和声的纵向跟横向关系。”</p>
周彦点点头，和声的背景选择是建立在调式调性基础上的，这部分搞明白了，和声就算是没有白学，而且其中不仅仅涉及到技术，还涉及到音乐审美。</p>
之后周彦又接连问了几个同学，有的像赵嶙那样说出大众的标准答案，也有的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理解和声的学习。</p>
而周彦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摸一摸这些学生的底。</p>
虽然眼前这十八个学生都坐在一起，但是大家的水平差距是很大的。</p>
如果是文化课统招，大家能进一个专业，通常情况下，学习水平不至于差太多，但是艺术类的专业就不同了，特别是央音这样的学校。</p>
对有些学生来说，央音需要他们非常努力才能够得上，但对另一部分学生来说，之所以来央音上学，只是因为再没有别的更好选择。</p>
不然的话，作曲系也不会几乎每年都有提前毕业的学生。</p>
摸完了底之后，周彦也就知道自己上课的节奏该快还是该慢了，他也没有再跟学生们多聊天，开始正式给他们讲和声课的内容。</p>
两节课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对周彦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p>
结束之后，周彦笑道：“第一节课就不给你们布置课后作业了，如果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去作曲系的大办公室找我，不过仅限于周四上午，其他时间你们找我可能比较困难。或者，你们也可以把问题积攒到下节课，我会统一给你们解决。”</p>
说完，周彦就走出了教室。</p>
等到他一走，教室立马乱成一锅粥。</p>
洪武阳激动地跑到赵嶙面前，“赵嶙，你哥怎么是周老师啊？”</p>
“他不是你亲哥？”李明问道。</p>
赵嶙耸耸肩膀，“我又没说是我亲哥，而且我俩长得也不像吧。”</p>
“是啊，周老师长得好好看。”一个女生站在后面说道。</p>
赵嶙扯了扯嘴角，这话意思是他不好看了？</p>
“那你为什么叫他哥啊？”</p>
“有段时间他经常到我家，给我上课。”赵嶙说道。</p>
“嚯，那你这不是得天独厚，随便就考上咱们学校了？”</p>
“是帮助挺多的。”</p>
“赵嶙，周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又是刚才那个女生问的。</p>
赵嶙摇摇头。</p>
“没有？”女生惊喜道。</p>
“我不知道。”</p>
“你哥有没有女朋友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小弟太失职了。”女生撇嘴。</p>
“我听说周老师还拍过戏，是真的么？”</p>
赵嶙点头，“当然，现在有的电影院还放呢。”</p>
“什么电影啊。”</p>
“想飞的钢琴少年。”</p>
“我看过哎，竟然是周老师拍的？”</p>
“我竟然也看过。”</p>
……</p>
周彦并不知道学生们在后面如何讨论他，走出教室之后，周彦就去了作曲系的大办公室。</p>
系里面给他安排了个办公位，跟贾国屏挨在一起。</p>
他们作曲系的办公室还是比较宽敞的，因为总共也没有多少个老师，而且大办公室也就是周彦他们这种老师会待，领导们都有自己的小办公室。</p>
归根结底，还是作曲系的资源多，有办公室也是可着他们先用。</p>
别的系，一个大办公室里面至少有十几个人，而作曲系这边总共就七八个人。</p>
周彦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作曲系现在就他一个课最少，其他人都忙着呢。</p>
在办公室里面待到中午，周彦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去女生宿舍找了方秀跟于然他们。</p>
这段时间他稍微闲一点，正好跟于然他们把交响乐团给建起来。</p>
听到周彦要建一个交响乐团，方秀笑道，“那要补不少人啊，咱们之前那批人走了不少，特别是俞锋师兄走了之后，咱们没指挥了。”</p>
“指挥我去找，你们帮忙把弓弦组给找齐，跟他们说，不白来，管吃管喝，每月还有津贴。”</p>
“乖乖，还有津贴啊，师兄你是不是跟学校要了经费啊。”</p>
周彦摆摆手，“津贴我自己出。”</p>
方秀竖起大拇指，“阔气，放心吧，弓弦组我帮忙给你找齐。”</p>
“尽量找二三年级的。”周彦补充道。</p>
“明白。”方秀点点头。</p>
之所以选二三年级的，是因为大一的水平肯定要差点，大四的如果不在央音继续读研的话，最多一年就要走了。</p>
乐团最重要的是默契，自然是合练时间越长越好。</p>
……</p>
又过了两天，于然打电话给周彦说，她们帮忙找到了两个小提琴手，让周彦去看看。</p>
挂了电话之后，周彦就去了学校。</p>
他们约定在琴楼下面见面，周彦骑车赶往琴楼，远远地就看到于然跟方秀。</p>
还有两个女生背对着周彦的方向，一高一矮，矮的那个不算矮，跟方秀差不多高，一米六冒头。</p>
高的那个真挺高，于然个子已经算高了，一米七冒头，这个女孩子比于然还要高一些，而且这女孩子比于然魁梧很多，感觉肩膀有于然一半个宽。</p>
见到周彦，于然跳着跟他招手，“师兄，这里。”</p>
这时另外两个女孩也转了过来。</p>
当周彦看到高个子女孩正面时，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p>
这根本不是女孩，而是个男人，只不过人比较瘦，头发也比较长。</p>
央音留长发的男学生其实不少，但是像这么长的，周彦还是第一次见到，已经跟肩膀齐平了，乍一看，就像是戴了眼镜的“无天”。</p>
凑近了，周彦总感觉这人有些眼熟，随即便听到方秀介绍道，“师兄，他们都是小提琴91的，他叫汪锋，她叫李碧茹。”</p>
周彦诧异地看了看汪锋，怪不得刚才觉得眼熟，原来是汪半壁。</p>
汪锋跟李碧茹都非常乖巧地跟周彦打招呼，“周彦师兄好。”</p>
以周彦在学校的名气，汪锋跟李碧茹自然早有耳闻，方秀跟他们说，周彦的乐团要人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就来了。</p>
“你们好，你们好，情况方秀师姐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吧？”</p>
“已经说过了。”李碧茹说道。</p>
汪锋也点点头，他一直在盯着周彦看，因为他对周彦挺好奇的，学校里面关于周彦的传说有很多，以前他也远远见过周彦，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本人。</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