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若听着便不由生出几分自嘲:“是啊,我麻烦,天下人人尽知,靖王英明神武,王妃明慧仁善,我的到来,拆散了人家恩爱夫妻。”</p>
“仁善?小若,你吃味了。”西门昭的神情转成冷肃:“可记得阿诺从前的未婚妻沈音,还有王庭贤长子王适之?都死于王淑仪之手。”</p>
这消息如石投湖,激起千层波浪,女子禁不住花容失色:“阿音?王淑仪那时便看中了阿诺?王适之不是她大兄么?你们,会不会弄错?”</p>
“沈三郎亲手查的案子,断不会错,彼时阿诺在童子营崭露头角,王氏估摸是父母被杀,欲找强者依靠。”西门昭的目光有些恍惚。</p>
年少的他,似乎见过一次王氏,好象是在左相府的梅林,他陪阿诺去看望未婚妻,却见她和一群少女,自那虬枝繁花的深处而来。</p>
那时的他满脑子想着如何捉弄教官,对异性毫无感觉,只记得落梅纷飞,暗香清浅。</p>
当然,他永远不会知晓,王氏最先中意的,其实是他。</p>
紫苏摆上碗碟,他倒出一杯杞棘饮,端到苏容若面前:“至于王适之,却因四房欲分家自立,被王庭闲借土匪的名义害死,她报复的结果。”</p>
和梅妃一样,不幸的受害者最终化为恶魔再来害人。而王庭闲,竟狠得对同胞下手,这其中的爱恨恩怨,谁能说得清楚?</p>
苏容若连打几个寒颤,按下心神,将一只素丸子分到男子碟中:“莲藕蘑菇和豆腐制成,素食却有肉味。”</p>
西门昭顺从地挟起,慢慢吃完,才抬头轻轻笑道:“跟在隐庐一样,来你处总有美食。”</p>
前尘往事,如幻似梦,若即若离,脱口而出的隐庐两字,那质若冰雪,神若寒潭的少年,似乎又在眼前。</p>
视线从那张可夺天地至美光华的容颜移开,落在青石铺成的花径,淡声道:“王氏杀人案,因涉及皇室和靖王府的家务,由阿诺全权处理,他说白绫或药酒随她选。”</p>
忽如其来的仓惶撞进眼中,苏容若心中惊惧难言,虽尽力平息,她对王淑仪仍有一分恨意,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死。</p>
嘴唇张合数次,才勉强挤出几字:“阿诺他。”话说不下去,她不曾料到,阿诺,如此怨恨决绝,毕竟,他俩的孩子才满月不久。</p>
当初分离她和阿诺,是多方合谋的结果,说不定家族也参与其中,阿诺不能处置别人,便将一腔仇怨,全都倾泄在王淑仪身上。</p>
西门昭试图解释:“天下纷乱,便因法纪废驰,阿诺治边向来礼法并重,王氏连杀三人,若宽佑于她,今后如何行事?”</p>
苏容若却摇头:阿诺曾替大将代刀,以换先皇法外开恩,他若真的爱过王淑仪,无论如何会保下她的性命。</p>
阿诺曾说,他开始并不知道王淑仪的阴毒狠恶,可偏就不悦她,自己还几分不信,毕竟,王氏出生世家,美貌有才。</p>
是了,他不懂女人,情事上没有自信,但他有极为敏锐的直觉,凡他觉得好的,必是善良的,就如当年的阿音,他不爱她,却对她颇为怜惜和感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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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无始相续敌四句,出自《入菩萨行论》,大意是人们心中的烦恼,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它是给自己带来灾祸的唯一原因,只有消除它,才会平安喜乐。</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