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P></p>
这世间曾这么叫过自己的人，能这么叫自己的人，只有一个。</P></p>
阿爷。</P></p>
所以那是阿爷的声音。</P></p>
所以陆然不得不回过头去。</P></p>
这一回头，他就又看见了那盏灯。</P></p>
灯中的虚影小人，这一次，换成了一张脸。</P></p>
一张他无数梦回，绝不会忘记的苍老面孔。</P></p>
阿爷。</P></p>
阿爷就这么隔着那盏灯，一如往常，表情平静地看着他。</P></p>
“阿爷！”陆然叫了一声。</P></p>
阿爷笑了起来。</P></p>
“阿爷！”陆然又叫了一声。</P></p>
阿爷的脸忽然骤变，似乎有些痛苦。</P></p>
他身后那个虚影小人忽然出现，他从身后揪住阿爷的身躯，狠狠地让他吃痛。</P></p>
虚影小人没有面孔，只有一张硕大的嘴巴，那嘴巴往上弯折，朝着陆然笑了笑。</P></p>
嘲笑。</P></p>
“阿爷！”陆然再叫了一声。</P></p>
眨眼间。</P></p>
阿爷已经消失不见，那张嘲笑的嘴也已经消失不见，那盏灯也已经消失不见。</P></p>
“阿爷……”</P></p>
陆然忽然泪如泉涌，冲了过去。</P></p>
他来到蔺瑶旁边，来到那盏灯又亮起的位置，在光影中虚空中在一切可能的存在中，摸索、寻找。</P></p>
然而一无所获。</P></p>
陆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继而放声大哭。</P></p>
心里有十万个疑问，可疑问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P></p>
蔺瑶在旁边，从未见过有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她，反而镇静了下来，她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陆然的后背。</P></p>
陆然猛然转过身来，捏住蔺瑶双肩，使劲摇晃她瘦小的身体，“你方才看到了吧？”</P></p>
蔺瑶飞快地眨眨眼，“看到什么了？”</P></p>
“看到那盏灯。”</P></p>
“没有啊，哪有灯，那盏灯，已经跟着那座寺庙，一起消失不见了啊。”</P></p>
“你真的没有看到？”</P></p>
“没有。”</P></p>
蔺瑶与陆然，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但她却莫名对这个青年产生了信任，产生了好感，她内心忽然有了个冲动，很想拥抱他，但她终究没有伸出手。</P></p>
“没有就是没有吧。”</P></p>
沉默了一会，陆然再度开口，他垂下了手，擦了一把眼泪，接着倒吸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胸口。</P></p>
“好险，好险！差点上了当。”</P></p>
差点一喜一悲一惊一怒之后，喊出了那两个字眼。</P></p>
蔺瑶并不知陆然口中所说的上“当”是什么，只觉得这名青年的面目，又可亲了一些，她甚至情不自禁笑了一笑。</P></p>
但陆然此时，丢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就走。</P></p>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P></p>
*</P></p>
*</P></p>
出了李宅，陆然只身走路下山。</P></p>
走到半途，忽然有个出租车司机从后面停下，问他要不要搭便车。</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