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说普通话吧。”秋火明提议道：“文字是一样的，就是发音不同，你有基础，学起来很快的……”</p>
“那你不就成了我的老师了？”</p>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p>
“中国话真美，那好，这几天我就跟你学普通话了。”</p>
黄希德笑着看向秋火明，“秋老师，请多指教。”</p>
能跟学生当朋友的老师，都很受学生的爱戴，秋火明很喜欢他，他不仅学识渊博，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对待权贵跟普通学生都一视同仁。</p>
“不敢当，叫我小秋，或者火明就好了”</p>
“火明吧，听起来就很明亮……”</p>
秋火明嘴角上扬，这哥们的解释角度新奇。</p>
中午就到了港口，一行人待在候船室。</p>
大家有些出去吃了饭才回来，秋火明跟黄希德的行李太多，不方便出去，干脆就在候船室买了些点心，胡乱解决了午饭。</p>
下午2点不到的时候，大客轮停在了黄埔港，大家这才排队上船，秋火明帮黄希德提了一个箱子。</p>
二等舱位于大客轮的第三层，靠近船头的位置。</p>
上了楼，船舱门是开着的，秋火明走了进去，将行李放下，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室内的环境。</p>
舱内有两张单人床，靠近墙壁的位置，放着簇新的桌椅，墙壁上有挂着的风扇。</p>
靠近窗口处有专门的盥洗台，室内打扫的很干净，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新剂的味道。</p>
黄希德随后放下东西后，环顾一周赞叹道：“环境不错。”</p>
秋火明取出毛巾，到盥洗台边洗了一把脸，顿时精神一振，墙角处有毛巾架，地上放着两只热水瓶。</p>
靠近床铺的下方还放着拖鞋。</p>
他挂好毛巾，兴匆匆地坐在床沿，换上了拖鞋，这才将茶缸之类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放在方凳上。</p>
黄希德学着他的样，也去洗了一把脸。</p>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说话也就没顾忌了。</p>
“我想过了，我父亲给我爷爷也带了不少东西，这些外汇券就让一部分给你，平价出。”</p>
黄希德走到门口，将舱门关上，打开灯，坐在床上，将随身的双肩包打开。</p>
从里面取出一个皮夹子，打开皮夹子，抽出一沓外汇券。</p>
秋火明大喜，他问道：“黄老师，你让多少我吃多少。”</p>
黄希德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富豪子弟？”</p>
他拿着那一沓外汇券数了几张出来，“给你550元，够吗？”</p>
秋火明连忙点头，“够了……”见好就收，贪多反而不美，黄老师的外汇券也是有用处的，他能均出这么多，已经是大人情了。</p>
秋火明低头数了厚厚一叠大团结递给黄希德，他拿回已经属于他的那几张外汇券。</p>
外汇券分为五张100元跟一张50元，秋火明仔细端详了一番，简直有些爱不释手，当下人民币最高面值才10元，但是外汇券可以做到100元，省了很多存储空间。</p>
秋火明收好钱，顺便看了一眼手表，船身已经在动了，现在是2点30，船应该要出发了，正想着，汽笛声低鸣了一声，拉出长长的尾音。</p>
黄希德嚷嚷着，“开了。”</p>
这艘大客轮要在大海航道行驶三晚四天，周五上午8点到达申海市。</p>
秋火明走到舱门处，将门打开，二等舱应该没有满员，隔壁的舱门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p>
秋火明趴在长廊的栏杆上，俯瞰下方的甲板。</p>
黄希德也随后走了出来。</p>
两人一个看向岸边，一个继续看着甲板。</p>
这里远离市区，岸边有的，都是附近的村民，做些旅客的生意，主要是饮食方面，烟气缭绕，带着几分烟火气。</p>
下方甲板上，一些孩子在嬉闹着，靠近入口处，地面还堆积着一些行李，一些旅客跟工作人员正在慢慢清理。</p>
船行驶在水面上，下午的阳光将水面映照的几分刺眼，大客船是海船，吃水很稳。</p>
黄希德移开目光，这里就是故土，他突然生出几分胆怯，一种奇怪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莫名而生。</p>
秋火明伸手敲击了一下栏杆，“黄老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学习普通话了……”</p>
黄希德笑了笑，“我没问题。”</p>
普通话他听是可以的，只是不会说而已。</p>
“你的基础不错，语言这玩意儿就是要靠说，你不会说的部分，我会给你补齐，你要是没有话题说，就跟我聊一下你的老家情况吧，你应该从你的父亲口里听过很多次了……”</p>
黄希德靠在栏杆上，想了想，用蹩脚的普通话开了个头，“我……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儿子不孝，不能侍奉高堂左右……’我听了这话，也觉得悲伤……”</p>
秋火明听到这话也感受到了几分怅然，开放初期，这些华侨对国内的助力很大，很多爱国者，恨不得祖国立即富强起来，在外出钱出力，给刚开放时的两眼一抹黑的国人，带来很多有用的资讯。</p>
“等见到你爷爷，可以拍些照片带回去给你父亲看看，还有申海的风景也拍多几张……”秋火明提议道。</p>
黄希德点了点头，“我带了一个相机，就是专门去拍他跟老宅的……”</p>
“咳，请说普通话。”秋火明提醒道。</p>
黄希德语气一滞，“额，好……”</p>
秋火明听着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家里的情况，时不时给他纠正一下发音，对于他不会表达的字句，会单独拿出来，给他加强印象。</p>
一个小时后，黄希德连连摆手，“休息一下，让我放一会空……”</p>
秋火明笑道：“休息半个小时吧，你有没有觉得有进步了？”</p>
“确实，半个小时后再继续吧……”</p>
三点多的海面光线暗淡了一些，海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吹到身上，带来凉意。</p>
“走吧，进舱休息一下。”</p>
秋火明提议道，海风凛冽，吹长了对身体不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