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亲率骑兵们继续沿着哈芬河逆流而上，与之伴行的依旧是人员庞大的船队。</p>
年轻的战士们继续唱着北方的歌谣，巨大的船桨有节奏地波动水面，虽是逆行，航速也胜过人的两条腿。</p>
老头子哈芬此刻就坐在船上，他与年轻人一起协同划桨。</p>
而他就是此次行动最重要的向导。</p>
他衰老的眼睛一方面盯着河道远方，一方面盯着船舷旁的河水变化，也要瞄一眼在岸上推进的国王。</p>
他必须小心谨慎，只因这条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河流还有第二个湍急之处。</p>
河流彻底陷入墨绿色的森林海洋，以至于两畔区域的草甸愈发狭窄，骑兵们不得不排成一字长蛇阵艰难前进。</p>
留里克攥紧缰绳，高耸的芦苇已经触碰到马腹，也触及到他踩马镫的双脚。</p>
如此环境下行军他的感觉很不好，看着马匹踉跄的样子，似乎马蹄很容易踏进芦苇下的泥坑以至于骑手被甩下去。</p>
所有人都在艰难地控制自己的战马，看起来那些划桨前进的兄弟们处境更加安全。</p>
“大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船上传来。</p>
留里克果断扭过脑袋。</p>
“什么事？”</p>
只见那个哈芬已经站起身，手持一根木棍对着船只航行的正前方不断挥舞，嘴里念念有词。</p>
留里克虽听得不是很轻，也知道此人与随行的书吏戈姆记录的重大情报。</p>
“终于要到维利耶湖了？”他大声反问。</p>
“对！大王！提高警惕！”</p>
“好嘞！你们也要小心，务必全力冲出去！”</p>
所以相比下游位的damen区域，全新面对的河口区域固然河床有着大量石块，它们并非像是横亘于水底的石刀，只是维利耶湖在南部区域由此重要的出口，地势颇高的湖泊大量湖水由此离去，先是湖湾，再是不断收束的喇叭口直至收束成狭窄河道，在短距离内水流量变多，要通过这片水道实在需要整条船的兄弟们以最快速度划桨。</p>
优哉游哉的漂流告一段落，年轻的战士们迎来挑战。</p>
他们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现在面对挑战也是有备而来。</p>
所有风帆捆扎于桅杆，战士们纷纷脱掉碍事的上衣。双手攥紧船桨木柄彰显着战士健壮的胳膊肌肉纹理，为了确保不会脱手，有的人以木条、绳子将手与木柄捆在一起，大有一副与船共存亡的气势。</p>
各船开始喊着号子冲锋，不过真的面对现实后情况并非他们预想的那般惊心动魄。</p>
此刻留里克与他的骑兵已经快速通过最后的芦苇丛，依然面对着庞大而琐碎的维利耶湖屹立于湖畔。</p>
平静湖水的确在大量通过满是石块的喇叭口区域，湍急之处是如鲤鱼跃龙门之姿的长船踏浪而行。</p>
第一艘、第二艘……没有什么能阻挠这些长船的推进，它们像是骑在水面上狂奔，船艏的drike怪兽浮凋好似真的给了船只强大生命力。</p>
长船陆续进入湖湾中平静水域，气喘吁吁的战士们终于如卸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们纷纷面对刚刚经过的危险河口，脸上洋溢着身为征服者的喜悦。</p>
这一切留里克看在眼里，他也好生注意这片湖湾区的景致。</p>
他给湖湾飘荡的船只发来旗语信号，经历千辛万苦探险队终于抵达了大湖，现在所有人就在由他选定的一片较为宽敞的湖畔草甸区域安营。</p>
湖畔很快燃起篝火，突击建设了临时营地的人们终于享受起难得的舒服。</p>
他们经历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的曲折航行，清晨告别了公主山处营地，傍晚终于面对大湖。</p>
不过，根据哈芬老头子和“漂流者”戈姆所言，兄弟们面对的湖湾的确属于庞大维利耶湖一部分，具体看之总给人一种游离于大湖主体之外的水域。</p>
燃烧的松木噼啪作响，就以芦苇当垫子，坐下来的留里克舒服得烤火取暖，此刻烤鱼与煮麦的香味不断弥漫。</p>
他一边等着开饭，一边命令着戈姆再将今日航行的所有见闻如实记录。</p>
“这真的有必要吗？”大胆的戈姆一度有些怀疑，“究竟发生了什么，任何事都逃不过大王的眼睛。”</p>
“这是作为文件永远保留并给予后人看的，并非仅仅是满足本王现在的需求……”</p>
关于记录历史的意义并非所有的书吏都有着很强的认知，戈姆一直以为他所记录的文件仅仅是呈报国王阅览仅此而已。莫非自己的记录还能永久流传下去？也就只好浓墨重彩地记录下国王留里克本人全程参与到探险行动中的每一个细节，也特别记录远嫁而来的草原公主贝雅希尔全程如侍女一般照顾国王的起居。</p>
不久，热腾腾的烤鱼与煮麦奉送至留里克面前。</p>
对野餐还需要特别的要求吗？清晨捞的些许鲈鱼早就剖掉了内藏与鱼头，即便如此它依旧有轻度腐坏，经过高温炙烤再撒上重盐，腐坏感觉已经吃不出来，奈何鲈鱼的鲜美也吃不出来。</p>
普通战士的辅食只能是咸鱼肉干，好在咸鱼有的是、作为主食的麦子也有的是。饥饿的人们等不了混了小麦与燕麦的麦粥被熬成浓酱，刚刚煮熟就混着咸鱼肉干碎屑，于木碗里搅成一碗热饭。他们纷纷盘腿而坐，身子靠着火、双眼望着湖面，手持勺子大快朵颐。</p>
而所有的战马也被解除辔头马鞍，恢复自由的它们就在营地徘回，勾下头啃食吃不尽的荒草……</p>
吃个半饱，面对大湖，再捋一把自己修剪得精致的胡须，望一眼夕阳，欣赏柔光下美如油画的森林还有那橘黄的湖面。</p>
森林明显有着尽头，仔细看不远处还有稍稍隆起的山丘，夕阳下一些极为特别的景致浮现眼帘。</p>
“你们给这片小水域起名什么？”留里克随口一问。</p>
吃饱了饭的老头子哈芬随口回应：“湖湾仅有一个很狭窄的扭曲水道与主湖相接，您也看到了，这片水域非常的平滑。我愿意叫它球湖。”</p>
“球湖？”</p>
“是的。”</p>
“一个很随便的名字，倒是很贴切。”留里克再看一眼一直带着纸笔的戈姆：“小子，如实记录这里叫做球湖。”</p>
所以，命名它为“球湖”几乎成了一种必然，抛去曲折的进出口水道，此处的湖区像是一个圆形的所在。故而以斯拉夫语的念法并加上特色后缀，它就是格利博茨科。</p>
这个小湖水域并没有什么特别，留里克注意到似乎是岩石的所在，山丘上未被树林覆盖的区域在夕阳下被晒成橘色，感觉那好似有砂岩的质感。</p>
反正已经到了维利耶湖，值此僻静之地当然要好好探险一番咯。</p>
再说一直航行的探险队战士们在德米扬斯克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如今的确需要一段较长时间的休息。</p>
留里克早就为整个探险计划设定了基本纲要，探险队的最终目的不止是找到维利耶湖，更要直接北上至瓦尔代湖。他要亲自检查那些说法，所谓两座湖泊可以通过旱地行舟的方式直接连接，哪怕亲历者哈芬探险队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真的是从北边推船而来的。</p>
大部队在休息，带上弓失的罗斯骑兵队在留里克的亲自带领下直接冲入长满松树与桦树的森林。</p>
能在这片环境发现桦树林令他倍感惊喜，且这些白皮桦树各个有所分散，完全不似松林那般容易阻挠骑兵前进。</p>
行进在桦树林下，战士们突然有种在白树庄园桦树林漫步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