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一场重大的弥撒活动，届时男爵本人会前往根特的大教堂参与节日。平日的生活寡淡无聊，他有着大把的时间安排节日的事宜。</p>
他下令自己的裁缝制作新衣，这样万圣节自己有得意的毛毡袍子，圣诞节一样有华丽衣装。</p>
但是，诺曼人来了。</p>
留里克甩来了拉格纳军队一大截子，主力舰已经抵达安特卫普的码头。</p>
大船拖曳着的划桨船立刻解除固定缆绳，大船上磨刀霍霍纷纷轻装行动，顺着抛下的绳网抵达长船。</p>
大一些的长船，以及全部的小型救生船，罗斯舰释放所有用于登陆的船只。</p>
最精锐的三百勇士戴着遮住半张脸的贴皮盔，多数还有这熊头装饰，带着剑与十字弓发动强袭。</p>
如此进攻行动过于明显，罗斯军完全伴随着城内修道院急促的敲钟声行动。</p>
那些处在岸边修补渔网的人，撂下手头工作就冲向城市。</p>
站在城墙的人们撕扯着喉咙，呼唤自己人赶紧逃跑。</p>
大吃一惊的男爵根本没时间去思考，急匆匆穿上甲胄抵达正门的木墙之上，面对着浩浩荡荡的怪异大军目瞪口呆。</p>
“他们？真的是诺曼人？衣着统一，竟有法兰克精锐的英姿？”</p>
有扈从颤抖着劝说：“大人，放弃幻想吧。他们的小船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是敌人。”</p>
“也许，可以和他们谈谈？”</p>
男爵并不能完全确认这就是诺曼军队，甚至所有城市守卫者都觉得蹊跷。</p>
当年抢劫安特卫普的尽是一些赤膊上阵的金发狠人，他们皮肤有着狰狞的花纹，就像是经书里描述的所谓“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撒旦的使徒”。</p>
但是，留里克的先锋部队是老将格伦德率领的狠人们。</p>
罗斯军队兵不血刃建立登陆滩头阵地，见得敌人已经将大门关闭，强攻不可停歇。</p>
格伦德昂首视之，对着低矮的木墙充满鄙夷。</p>
“你们若是堆砌石墙，我还能佩服你们懂得防守。单薄的木墙会被我们轻松砍伐。”</p>
他急令：“十字弓手！把那些鸟儿杀掉！”</p>
他说的就是站在木墙上紧张万分的守军士兵。</p>
男爵派了一切弓手登上高处，他自己则大胆地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以法兰克语大吼：“你们是哪位大贵族的军队吗？我们不想和你们战斗。”</p>
奈何风声略大，格伦德听不清其人所喊叫的，只觉得那人像是发声挑战似的。</p>
一百多名士兵带着两款十字弓，三十钢臂七十木臂，见得敌人的举动有些呆傻，罗斯军便就地完成上弦。</p>
他们甚至有时间排列成阵列，这在守军看来实在是一桩奇妙的好戏。</p>
毕竟男爵也难以把自己的扈从士兵排列整齐，但是看异邦的怪异军队列阵都是一出好戏。</p>
可是，列阵的士兵做出了奇怪的动作，像是端起了某种器具。</p>
紧接着，男爵已经什么都不必思考了。</p>
因在原本的历史，直到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期，西欧军队在途径东罗马领土后才将东罗马军使用的手弩带回西方，等到大量使用已经是十二世纪。</p>
罗斯的军事装备因而颇为超前，弗兰德斯地区的军队是首次见识十字弓，初次见面就代价很大。</p>
男爵被钢臂十字弓命中两箭，一支短粗的箭矢颇为巧合地击穿其眼窝。</p>
此乃致命伤，男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战死，他瞬间毙命，死得倒也毫无痛苦。</p>
伴随男爵一并毙命的还有十多名战士，另有一些受伤后坠落平添内伤。</p>
先锋部队尽是罗斯常备军，他们平日里奉命将几乎所有时间用于军事训练，现在果然展现出强大战斗力。</p>
“十字弓手继续射击！其他人，带上大斧伐木咯！”</p>
所谓“伐木”就是摧毁木墙。</p>
男爵突然暴毙，守卫者群龙无首。突如其来的精准箭矢打击，罗斯军靠着人数优势压制着守军弓手不敢露头。</p>
一支标枪带着低沉嗡嗡声砸向城市，此乃留里克下令的试探性射击。</p>
由于担心射程不足，罗斯军没有先行发动舰载火力支援。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实验那标枪真的落入了城内。</p>
“是风！风神抱有我们！”</p>
罗斯军在城市的北方，大船侧舷面相南岸的城市，发射的标枪自然可以借助北风。</p>
于是，大量的箭矢从天而降，它们被北风赐予平日不可能的射程砸向城内满是草垛的房舍。</p>
杀敌是次要的，主要是制造混乱利于攻城。</p>
先锋部队在砍砸大门和城墙，后续部队仍旧划着小船陆续登陆。</p>
如此种种惊得亨利拿骚瞪大眼珠子，那十五位采邑骑士，以及格罗宁根男爵，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在这个天气不佳的傍晚被改写。</p>
随着大门被砸开，一面墙轰然向内坍塌。</p>
于此同时，安特卫普城的防卫早就因为男爵大人的暴毙而崩溃，那从天而降的标枪杀死杀伤了一些人，直接引起全城逃难的开始。</p>
并非他们没有骨气，实在因为安特卫普是在废墟上复建的城市。人们忘不了曾经的诺曼人的劫掠杀戮，明知难以抵挡就只能逃跑。</p>
他们打开了城市的南向和西向的大门，没时间去带细软就拖家带口逃窜。</p>
扈从士兵虽然死了主子，男爵的儿子好好的，理论上从这一刻开始那个孩子就是新一代男爵。</p>
扈从们带着全新的安特卫普男爵赶紧撤离，坐着马车骑着马匹，向着根特方向夺路而逃。男爵家族主要成员成功逃离，那些被撂下的奴仆杂役就只能徒步逃跑。</p>
格伦德带着罗斯军队毅然攻入城里，一众头顶熊头的白袍蓝纹战士，面对着大量惊慌失措仍在逃亡的民众，毫不留情发动进攻。</p>
而在本地人看来，一大群狂熊幻化成了人。</p>
格伦德带着笑意，遮住半张脸的头盔可遮不住他张开的血盆大口。</p>
他举着钢剑直至前方：“兄弟们！杀戮一切！抢走一切！跟着我冲！”</p>
于是，公元840年十月，第二次针对安特卫普的维京大劫掠，在这个愈发昏暗的傍晚残暴展开。</p>
但不同于上一次，相当数量的安特卫普居民已然托路而逃，为了活命他们抛下细软，多是沿着河流向上游撤退，无疑他们届时奔向根特。</p>
因为伯爵的主力军驻扎在那里，唯有根特才是安全所在。</p></div>